杨传福快速翻腾出一把锈迹兵器,那是一把环手刀,常有四尺余,但并非百炼精钢所制,纯粹的铁器,在自己死去多年的大哥屋子里寻得。
出来院子时,已经见对面钟家小院里撕斗起来,那头漆黑色的鬼东西和昨夜的妖物长的一模一样,只是体长略逊昨日那头。
“你这妖孽!”
惊吼一声,杨传福握紧长刀,登登几步便冲去对面,猛力一劈打在妖物背上,不再像是昨日木棒所击软绵绵的,的确有几分切割效用。
可惜毕竟是凡器,那妖物背部羽毛一往起震,直把杨传福的长刀震飞脱离,他自己也被那东西后踢一脚,嘭的一声倒退两丈,摔在地上好生疼痛。
“娘的,老子不信邪!”
杨传福见钟守一那柄木剑再次散出青光,自己也骂骂咧咧爬起来跑去捡兵器,非得劈砍死这鬼东西。
“刺他胸间!”这是钟守一在战斗时说的唯一一句话。
二人在院中与妖物斗了一炷香时间,钟守一将妖物脖颈和足部划开口子,其流出来的血水与人类没什么区别。
这鬼东西扁脸鸟喙,形如巨雕,通体坚硬黑羽,不足一丈高的躯体较为迟钝,被钟守一那柄青光木剑划刺多道伤口后,转头欲走。
杨传福急道:“不能教这东西逃了!”
他以长刀横揽妖物,那东西摊翅扑扇正巧被他双手抱住,也顾不得握什么刀,急喊:
“快杀!”
钟守一吐了口中的血水,一跃丈高,跳下之势立剑直刺,准确的穿透妖物心脏,趁着妖物僵直状态,拔出剑来再坎脑袋,头颅骨碌碌蹦滚在地,血水止不住的猛飙,溅了杨传福一脸。
二人瘫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此时再看,都是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钟守一气色白的厉害,一眼不乏只喘着粗气,他年纪尚小,昨日一番争斗已经伤了身体,今日又被那似鸟似雕无法飞动的鬼东西抓破肩膀,此时忍着疼痛直冒冷汗。
杨传福虽然被踢翻过几个跟头,但运气出奇的好,一点儿伤都没受,此时气愤看着那被钟守一砍开头颅的东西,忽而笑了:“这他娘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凶悍呢。”
人就是这样,对未知且怪异的生物总是充满警惕和惊惧,真正征服过一次,便不再害怕,反而会生起兴奋之色。
恰值此时四面邻舍有人惊呼救命,杨传福眼珠滴溜溜转动,褪下袍子赶忙将钟守一的木剑夺过来,包裹住后又递回去。
不等钟守一问,杨传福将二人杀死的那物拖起来费力扔去院外,四下瞅了瞅,见各处皆起了火光,这分明是都遭了难,愣在原地一思索,很快将那尸体拖去老远的大道上。
快步跑回来又将那物的头颅也扔去老远。
“你这是在干什么?白白耗费了气力。”钟守一呼出一口气,将额头冷汗擦尽后疑问。
杨传福暂未理他,爬上屋顶遥望西城民宅各处,脸色越来越差,下来后,骂道:“你懂个屁,人心险恶,若是教他们知道你有对付这些妖物的宝贝,那柄木剑还能握在自家手里?”
钟守一滞顿一瞬,已经被杨传福粗鲁揪着回到屋里,几番擦抹包裹,又用屋外的冰碴敷冻,肩膀上三道血痕堪堪止住流淌。
“你在家呆着,我去四处看看。”留下一句话来,杨传福提着刀推开门。
先是回到对面院中自己屋内,裹了一身新棉袍,而后提着刀直奔求救的各家邻舍处。
他可不是发善心要去救助,而是单纯的要核算妖物数量。
后街火光冲天,赶过去时,见一群人疯狂拿着火把对持一头丈高妖物,那东西比钟守一刚才斩杀的可要巨大太多,看罢后又转去另外一处地方,见一对年轻夫妇也被追着跑,这是第二头。
一番跑动,核算下来,单这西城区就有至少六头,别的城区他不信没有。
今夜比昨夜可怕之处在于,这些似鸟非鸟的东西不单单只冲着病体而来,连那些正常的人也开始被害,杨传福越想越怕,踩在雪地上暗暗狠骂:
“这他娘的是妖祸啊,弄不好整个袁城都完了。”
趁着腿脚热乎,杨传福冲城里最高的楼屋跑去,在北城刘府外的祭供楼,路过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呼喊,赶到祭供楼时这里已经有好几波人聚集,刘家家丁们守在府门外虎视眈眈。
那些民众见杨传福脸上满是血迹,手中还提着刀,原本就紧张的身子赶忙给他让开路,刘家家丁以为他要闯府,举着斧头大喊:“杨小六,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杨传福懒得理他们,走了两步身子一转弯,跑入祭供楼,这楼六格五层,全是城中各家祭拜的神灵雕像,跑至顶楼环绕一圈,心里有了数后,又快速跑下楼。
周围的那些城民和刘家家丁满脑疑惑,他则半步不停,向着西城回跑。
整个袁城遭难了,这是事实。那些似鸟非鸟的鬼东西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从城里各处火光冲天的景象来看,他们都以为火能对付这些东西,其实很可笑,杨传福在刚才亲眼见过,火对那些妖物没作用。
走过很多地方,耳朵里传来的都是呼救和凄厉尖叫,但他自顾自走路,根本不打算理会。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从没有过做好人的想法,他深切知道,大难来临时,每一个人把自己顾好已经不容易了,这世间,多的是狼心狗肺之辈。
跑回钟家小院时,已经到了后半夜,钟守一毕竟还是个孩子,在半开着的门背上睡着了,冷风从外面吹进去,使得屋内没有了以往的温度。
跨脚迈过钟守一的身子,杨传福坐在屋里泥炉凳上,沉默思索良久,突见里屋走出来睡眼惺忪的灵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