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山洞,又是它…
眼见墙壁上的山洞在视野范围内的占地面积越来越大,警察们毫不犹豫地,一个接一个地没进那片黑暗之中,我的心开始狂跳。
这么说,这十几天以来,所有的尸体都被堆放在了山洞里…?
可我记得那座山洞内部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这几天以来尸体的数量捆起来咋说也非常可观了,肯定放不下…
就在我心惊胆战之际,那边那几个警察依旧非常高效,已经齐活了,四个人列着队,空着手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显然已经把尸体丢在了里面,他们与我擦身而过,看都没看我一眼,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转眼之间,山洞跟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就这么走了?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说他们如果不想让我看的话,不是应该一直守在这里不让我靠近尸体?搞不懂这里的运行机制,既然如此搬的那么快干嘛,在哪看不是看,和脱裤子放屁有区别?
我挠了挠后脑勺,随手掏出手机,点亮手电筒,走到山洞跟前,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我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因为山洞内的阴影里站满了人。
“草…”
我怔在原地,不自觉的骂出了声,清醒程度又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一张又一张脸,或残缺或完整,或惨白或血肉模糊,影影绰绰地在岩壁之下晃荡着,这几天以来的死者,他们都在那里,站立着,安静地,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盯着他们,他们也盯着我,在一片死寂之中,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至少十几秒钟。
突然,阴影内的尸群深处传来了一阵摩擦推搡的声音,就看见一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从尸群里挤了出来。
是杨隐…
刚才他躺在客厅里的时候我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穿着一身我没印象的便服,不是他失踪前的那套员工制服,这个季节还穿这样会被冻个半死,肩膀上还挂着半条破破烂烂的黑色的布条,大概是刚才那几个警察用来裹住他的袋子…他撕开从里面挣脱出来了?
谢天谢地,他的脸还算是比较完整…不然的话我可能会当场吐出来。
虽说之前也有乐园里的鬼隔着门伪装过他的声音,但声音无论如何还是赶不上视觉带来的,直观性的冲击性大。
在对上“杨隐”那双浑浊的眼球时,我心口传来一阵轻微的绞痛,这几个月以来,就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还有最后那么一小块他生还的幻想深藏在心底。这破乐园可真喜欢一遍又一遍往人伤口上撒盐,我明明都已经能够接受现实了,这都第几次了,正字都够写好几个了。
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其实这时出现在我眼前的并非是杨隐和小梁真正的尸体,我找回他们的遗骸已经是这个故事接近尾声时的事了,此刻,真正的他们仍然毫无知觉地长眠在剧院那扇门后…当然啦,不止是他们,还有千百年数以千计甚至万计曾经在这片土地流过血的受害者,他们都在那里等待着终局的到来。
扯得太远了。
“杨隐”的尸体,或者说是杨隐的僵尸?他从尸群里挣脱了出来,一瘸一拐地挪到了山洞的边上,停在了洞内与洞外光线的阴阳交界处,然后,它如同生锈的机器那样,缓缓地,动作磕磕巴巴地,冲我伸出了一条胳膊。
这场面有点似曾相识啊…我想起了不久以前的梦境,这个时候我已经回过闷来了,不动声色地向身后撤出了一步,现在的状况显然有些不对,很危险的样子,所以我打算等着它做出下一个动作的同时拔腿就跑。
然而,那具尸体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山洞门口一动不动,和我大眼瞪小眼。看着它一动不动的样子,我也不敢动,有种谁先动谁暴毙的感觉。
我冷汗直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到胸口上衣兜附近的皮肤烧了起来。
我被烫的嘶了一声,没忍住目光一飘,低头看了一眼:我记得我好像是为了方便随时取用,把捡到的那面小镜子放里头了,时隔这么久,它居然又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