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位中年妇女僵持了不到五分钟,我已是挣扎的满头大汗,总不能把她抬起来扔出去吧,只见这位大妈,不对,这位女侠本人依旧脸不红心不跳,还抓着我的胳膊气定神闲的重复着同一句台词,表情和语调都没有变化:“谁啊,是罗嘉先生派来干活的吗…”
她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复读机成精了?
“是是是,我是他派来干活的!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进去一下?”
我憋红了脸,自暴自弃地往地上一坐,心说不让我进去找尚翩然的话大不了我就赖这里不走了,一条胳膊仍然被她扯着,疼的要死。
没成想这句话刚脱口而出,那女人就立刻松开了我,这一撒手害我差点仰躺在地上。
“原来是罗嘉先生请来干活的,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您多时了,快请进…”她热情地把门向一脑袋问号的我彻底敞开,一阵风扑到了我汗津津的脸上。
我狐疑地看了看她,瞅了瞅自己胳膊上的红印,原来这么容易就能说通?话说回来,这人谁啊,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反而有点不敢进了…一连串问题接踵而至,但就在这个时候,我越过她的肩膀,在屋内又看见了如幽灵般一闪而过的尚翩然。
“喂,等等我!”
我心里一紧,什么危险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冲了进去。
“都说让你等等我了!”
我把给我开门的那女人撇在身后,狂奔过整个大厅,途中差点撞翻一个名贵的大花瓶,在尚翩然飘入大厅左侧的房间前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那件白裙子的袖子,把她拽的一个趔趄,往前扑腾了一下。
“你还活着!你没事!”
我把尚翩然翻了过来面朝自己,紧紧攥着她的肩膀,几乎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有实体,不是我的幻觉!
然而,她表现得却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高兴,不,应该说,她的内心对于与我重逢这件事似乎根本毫无波澜,甚至是失落的,就连眼珠子都懒得转一下,整个人毫无反应,背靠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拱门,耷拉着脑袋,头发支棱着,无神地望着脚下暗红色的地毯,。
约莫过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喂!是我啊!”我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你没事吧!我来救你了!你…你怎么会在这…发生了…”
我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说不下去了,突然产生了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冷水的感觉,她不是被吓傻了吧,我暗忖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和个木头人似的,不甘心地使劲晃了她两下:“你振作一点,你…你认的出我是谁吧?”
然而,被我晃过之后,她没有变清醒,面色反而更加阴郁了,还添了几分不耐烦,她黑眼仁咕噜一转,歪了歪头,竟冷笑了一声:“当然认得,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不知道为什么,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打了一个寒颤。她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死气沉沉的,令人不寒而栗。
尚翩然以前是这种冷艳高贵的说话风格吗?有什么不对劲…
不自觉地,我抓着她肩膀的手一下松了,让她立即挣脱了我,大概是被我捏疼了?她甩着手气鼓鼓地钻进了左面的房间。
“哎,你等一下啊!”我连忙追了上去,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又人间蒸发了。
左边的房间是餐厅,和大厅一样,被刷成了墨绿色,正中央有一张很长的长方形餐桌,上面摆着银色的烛台,墙上挂的全是西方人物油画,天花板上则镶嵌了一整幅超大的壁画,边框点缀着金子,可以说奢侈到了矫揉造作的地步。这样的场景我只在电视节目里见过,但我却完全无暇停下欣赏。
等我进去的时候,尚翩然已经拉开了一把椅子,在长桌子旁坐下了,那坐姿叫一个豪迈,让我想起了从前夏天老在我家门口光着膀子乘凉的二大爷。
“…为什么不说话?我可是来救你的啊!”
“说话啊,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躲着我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你---有太多事需要你解释一下了!”
我走到她跟前,毫不客气地也拉开一把椅子,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下。老实说,见她这个爱答不理的态度,除了疑惑以外我还有点生气,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找到这里的,她知不知道她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也没人要你来救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朝我翻了一个白眼,屁股在垫子上一扭,把身子转向了一边:“你自己愿意来的,画蛇添足!”
“哈?”
擦,这也太不友善了。我大为震惊,理解不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啊,你真的是尚翩然?你…怎么说话呢…你该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附身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刚想说点其他话补救补救,就看见面前的她慢慢地勾起了嘴角,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尚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