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中一惊,以为自己的企图被揭穿了,但马上发现她不是在对着我咆哮,而是对着她的儿子,这又是在唱哪出?内讧了?
“没错,什么没错!给我闭嘴!都给你做了这么长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了,你还没想好吗?妈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必须亲手杀了这家伙!”
张丽华疯狂地摇晃着赵二宝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
她吼出这句话以后,世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诡异的沉默以她为圆心迅速扩散开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突然紧张的连气都忘记喘。
“我…我做不到…”差不多十秒钟后,赵二宝挣脱了张丽华的牵制,从水泥小路上一步步后退到了翠绿色的假草坪上。
说真的,他此时慢慢后退的样子很像当初的张楚楚,他们的身影重合了。也许这个设施里的一切都在以不同的形式重新上演吧?至少是在我的内心不断重演,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但背后把绳子抵在铁棍上的割绳大业并没有一刻停止。
“什么做不到!做不到也必须给我去做!”
啪!张丽华气急败坏地扇了赵二宝一耳光。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不想逃出去了吗?”
“可…可是,他,叔叔说的没错,妈妈你都杀了两个人了,为什么它们还是没有放你出去!”
赵二宝捂着脸,跌坐在假草坪上,他的周围站着三只垂着头的火烈鸟,不知是我联想能力太丰富的缘故,这几头假鸟半合着眼皮的样子就像是在默默地审判它们母子一样。
“住嘴!不许你质疑妈妈!你和妈妈不一样,只要你动手,它们就会放我们出去的!”张丽华语气仍然凶狠,我却感到了她的气势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变弱了。
“我让你做就去做!现在!!”
“妈…能不能再给我一点…”
“我都给你多长时间了!现在就去做!”
原来如此,被暂时晾在一旁的我流下一滴冷汗,我就说他们怎么没有把我放倒以后立刻下杀手,合着张丽华是给她儿子做思想工作去了。但是她为什么执着于要让赵二宝来杀我?她本人动手不也是一样,还快多了----
“拿着!”
张丽华又是怪叫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她把砍刀丢在了赵二宝的脚下,而此时的赵二宝已是泪流满面,随时都有崩溃大哭的意思。
“不许哭!”张丽华举手作势又要打他,他吓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才勉强地把呜咽声吞了下去。
接着,他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弯腰,颤抖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刀,蹒跚地向我走了过来,得说这把断头刀果然是开过刃的真货,近看比远看还可怕。
好吧,此刻我不得不承认,刚才或许是我太自信了,哪怕此刻我是解放双手的状态,也很难接住这种长度,这么锋利的刀刃,正所谓功夫在高,也怕菜刀。
“叔…叔叔,对,对不住了。”他愁眉苦脸,五官挤作了一团:“每…每天晚上…它…它们都离我们更近一些。
“一开始,它们无法离开岛屿。只有在我们到岛上寻找出口的时候它们才能追我们,但后来,后来,它们的行动范围越变越广,甚至会离开布景,跑到船上来…”
“死神马上就要抓到我们了…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喂饱它们…”
他啜泣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样。
是是是,都是你妈你的。我心中对他的那点同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荡然无存。臭弟弟,谁是你叔叔啊!
“别和他废话了!赶紧动手!”张丽华在一旁催促道。
闻言,已在我身前的赵二宝转了转刀柄,刀身的侧面瞬间清晰地映照出我的脸,我现在脸色十分难看,看起来就像个死人,比张丽华好不了多少。
客观而言,以这么一个九岁左右孩子的力气,要砍掉我的脑袋并不容易,但以这把刀的锋利程度,我觉得擦一下就能造成大动脉出血。
苍天大地啊,就不能再拖一会了吗?我急的满头大汗,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绳子已经有断裂的迹象。磨了这么半天,我发现那不是绳子,其实是从爱丽丝人偶体内扯下来的电线一类,塑胶外皮破裂后,里头全是一根一根的细铜丝,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把它弄断!
我心急如焚地用手指勾了勾破损的地方,绝望瞬间涌了上来----看来是不行了,没时间了!
“我能做到吗?我能做到吗?”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转速运转着,我并拢双腿,想着说不定能在赵二宝的砍刀碰到我的脖子之前狠狠踹在他肚子上。
然而,我的这个希望也马上破灭了,就在这个时候,张丽华突然绕到了我后面,她一把把我掀翻,然后跨坐在了我的背上,当她看到我背后那已经开始断裂的绳子的时候,还幸灾乐祸地朝旁边呸了一口。
擦!好沉!
我被她压到眼前发黑,几乎怀疑人生到吐血:看来这些天也没把这娘们饿瘦多少!这样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啊!我奋力昂起的脑袋也被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来不及了----我想要尖叫,却根本叫不出来:赵二宝已经站到了我的侧面,他的刀已高高地举起,瞄准了我的脖子,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