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在那个男的死在墙那里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你要的祭品…”
“…你要的祭品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行…必须是我才行…”
“呵呵呵…是啊,被你发现了,全部都被你发现了…就是这样…”
尚翩然轻柔虚弱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伴随着器官们不断收缩的声音,听的我毛骨悚然。我的耳朵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但是毫无疑问,她正在和“什么”进行着对话,只是我无法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罢了。
如果不是她突发癔症的话,那么那个东西会在哪呢?莫非是站在这座肉山的顶上?要是这样的话,就凭我在底下这么梗着僵硬的脖子抬着头,就是瞪瞎了也别想看见,这座肉山实在太高了。
说不定我可以扒着这些器官爬到肉山顶上去看看?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个荒唐绝顶的想法---大概是全被尚翩然给吸引走了火力,目之所及的水面上已经没有肉绳的存在了,巨大的怪物也因此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变成了静止的一滩,给人一种暂时安分下来的感觉…
嘛,虽然静了下来,但是这个庞然大物所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却没有减弱,真奇怪是不是,明明是一个活物,但却只能让人联想到死亡…我的鼻腔里充斥着滑腻的血腥味,所以闻不见它身上具体的气味,但是却能想象出来,就像有些人能凭颜色联想到酸甜苦辣一样。
布满蓝绿色血管的苍白皮肤,在肮脏毛发间结出的白色米粒,空空荡荡的眼眶,萎缩的牙床,蜷缩的手指…只要一看到它,我脑子里就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些画面。
血水在身边缓缓流淌,稍微冷静下来后,我意识到到目前为止肉绳们只是暂时把她举了起来而已,看她在上面和某位虚空先生絮絮叨叨的样子,似乎触手们在短时间内没有伤害她的打算,或许我还真有足够的时间爬上去。
我该怎么办?真要爬上去试试吗?但是这个体型差,总觉得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劳的挣扎罢了。
然而,无情的时间和残酷的命运终究还是没有给我实现这个想法的机会,是我大错特错,误判了形势。也许我该在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那样结果会更好吗?我不知道…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我举棋不定,犹豫着该如何着手营救她的时候,头上尚翩然本来平和的语调陡然一变,突然爆发出了凄惨的狂笑声,甚至就连跟着她升到空中的肉绳们也有了动静,被惊的抖了又抖。
“是啊,我是输了,但是输了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逃吗,你以为我输不起吗!”
“我不逃,我不会逃的!来吧!来啊!”
“快来啊,杀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她…她在说什么?是对方说了什么吗?怎么变得突然这么激动…?在这血红一片的世界里,我脑袋上的毛发一下全都立了起来,差点一头栽倒在血水里,这哪是一般的精神失常啊!她这是在挑衅吗?
“来啊!快来啊!快动手啊!你还在等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眼见她在上头越喊越癫狂,我又开始着急了,因为我发现随着她语调的升高,徘徊在她周围的那些触手明显地躁动不安起来,显然是她高昂刺耳的声音----要不是就是她表达的内容刺激到它们了。
“尚翩然!尚翩然!”我在底下拼命的喊她,想叫她不要再继续激怒这些触手,冷静下来等我想到法子救她下来,但是任凭我怎么大叫,都无法唤回她的理智,她笑的更厉害了!笑的畅快淋漓,笑的我想一头撞死自己!
“尚翩然!!!!”
“尚翩然!”
没办法!我真的尽力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似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秒内,啊,让我想起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其实我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样糟糕了不是吗?可是我却终究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也没有!
肉绳触手们朝着在半空中不停狂笑的尚翩然蜂拥而至,最初我以为它们想把她撕成碎片,可它们只是靠的更近了些,像刚才在水面上那样围着她转圈圈,然而缠着她腰部的那根触手却不一样,它弯曲又伸直,如同收缩的弹簧,毫不犹豫地将她整个人向上高高抛起,就像抛出一个棒球那样轻松,轻盈。
尚翩然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她甚至没有发出尖叫的机会,就这样,我看见她的身体像个软绵绵的破布娃娃一样飞向了血红的天空,然后在布娃娃到达最高点的那一刹那,重力回来了,布娃娃变回了人类的血肉之躯,开始向下坠落。
她飞的有多高呢?二十米?三十米?高台跳水是多少米来着?好像高中老师有讲过,到了一定的高度,其实人摔在水面上和摔在水泥地上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