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原心中一动,道:“其实是这样的,我马上要上任南陵县县尉了,所以才突然想起他们的养育之恩。”
陆雨瞳吃了一惊,她正担心陆原银钱用完,会将自己卖掉,没想到他又当官了,既然当官了就不用担心了。
在她小脑袋瓜里,一直认为当官便意味着有钱,当年他们家变穷,就是因为陆原的官丢了。
心中一松,她又吃起馒头,咬了两口,她开口道:“今天有人找你。”
“是谁?”
“有两拨人,先来的是宁国候府的人,他们说明天还会来。后来的是萧乐坊的人,他们说依依姑娘请你过去。”
本来后拨人她是不准备说的,就算事后被陆原知道打骂一顿也认了。
她年纪虽小,却十分精明,深知陆原每去一趟萧乐坊,家中银钱就会少去许多。
她目前最担心的便是被陆原卖掉,而家中银钱用完,这种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眼下陆原又要当官了,陆雨瞳自然不必再担心被卖,也就没有顾虑了。
听到依依姑娘,陆原心中一阵感慨,他从原主记忆得知,依依姑娘是萧乐坊花魁。
说起南唐青楼女子,分为三等。最为老百姓熟知的是窑子,里面都是些卖身的娼妓,为最低等。
第二等是教坊里的主持人,她们口才极好,善于应变,经常被豪门士子请去主持宴会或诗会,也有人称她们为都知。
最高等是那些清倌人,她们卖艺不卖身,善于唱歌跳舞、吟诗作乐,是豪门士子的精神乐园,而这些清倌人中最有才名的被称为花魁。
萧乐坊作为宁国县最大的乐坊,依依姑娘身为其中花魁,自然非同凡响。
宁国县是宣州最繁华的县城,节度使和刺史衙门都在县中,可想而知县中豪门高官不在少数。
然而依依姑娘对那些豪门子弟视而不见,唯独对原主陆原青睐有加,无形中为原主增添了才名。
陆原刚想到这里,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萧乐坊的人。”陆雨瞳吃着馒头,含糊道。
陆原开门一看,只见屋外站立着一名身披斗篷之人,当她抬头的一瞬间,陆原心脏骤然停了一下。
屋内烛光照耀下,只见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那女子淡淡道:“陆公子为何躲着人家?”
陆原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那花魁柳依依,定了定神,问道:“不知依依姑娘找我何事?”
柳依依横了他一眼,自顾向屋内走去,陆原不好拦她,只得让她进来了。
看到柳依依,陆雨瞳从椅子上跳下,快步跑回书房中。
进屋后,柳依依脱下斗篷,里侧穿的是一件紫色纱裙,身姿曼妙,仪态万方。
陆原默念几声“色即是空”,稳了稳心神,问道:“姑娘到底有何事?”
“公子今早答应帮人家办的事,办的如何了?”柳依依幽幽道。
陆原愣了愣,努力搜索原主记忆,总算明白这女子来意。
原来柳依依有一伯父,因得罪宁国候,被关于地牢之中,一般人显少知晓位置,因此这些年柳依依一直设法探听伯父是否还健在。
半年前原主有一次和柳依依喝酒,听闻此事,立刻吹嘘自己是宁国候亲信,定当想法向侯爷求情,救得柳依依伯父性命。
然而半年过去了,原主只探得候府确实有一座地牢,却怎么也探不出具体位置。
那柳依依也不怪他,反而对他青睐有加,也不提及让他帮忙救出伯父,只说能知道伯父是否健在就心满意足了。
今日清晨,柳依依也不知哪里得的消息,知道宁国候派人请他去议事,便派人嘱托他切勿忘记探听伯父之事。
只可惜自己无意间占据了原主身体,他当时心慌意乱,哪里能想起这事,说道:“依依姑娘,实在抱歉,今日也没探听到消息。”
柳依依走到灯笼旁,将灯罩取了下来,淡淡道:“公子是没有探听到,还是根本就没有去探听呢?”
陆原也不想继续欺瞒,说道:“我忘记了。”
“原来是忘记了吗?”柳依依淡淡道,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在烛光下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