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溜溜?我愣了一下,看向白狗,那眼睛仍然是金色的。正要开口,忽而闻得一声响亮的大喝传来:“尔等做甚!天亮了还不练功,想吃罚不成?!”
众弟子一惊望去,见管事正怒气冲冲走来,连忙噤声,纷纷散去。
“还有那卖果的童子!此处是内院,你怎擅闯!”管事指着女童斥道。女童笑笑:“我来看看众位娘子爱吃什么果子,就走就走!”说着小跑地朝院门溜了出去。
混乱中,我发现那白狗不知何时不见了。我也不停留,转身走回室内。
才掩上门,裙裾被什么扯了扯。
我回头,又惊了一下。
灰狐狸同白狗都在身后。
我暗骂一声,平静片刻,问道:“方才那女童是你变的吧?”
灰狐狸扬扬脑袋,不置可否。
“你原来是母的。”我瞟瞟它胯下。
灰狐狸“哼”一声:“爷爷何时说了是公的。”一只爱自称“爷爷”的母狐狸。
白狗看着我们,闲闲地俯下身去,闭起了眼睛。
“怎不接着装人?”我讽刺地问。
“装人没意思,”灰狐狸扬扬脑袋,“爷爷好不容易采来的野果,那管事才给十钱,比你还小器。”
我不理它,思索片刻,在席上坐下来,看着白狗。
“昨夜,灰狐狸说它跟着你遇见了我。何意?你在寻我?”我问。
“爷爷可不叫什么灰狐狸,爷爷叫初雪!”灰狐狸不满道。
我无视它,只看着白狗。
白狗伏在地上,眼睛闭着。“睁眼。”我说。
白狗仍不动。
我有些没好气,伸手去揪它的毛。
“喂,阿墨,醒来。”灰狐狸也用爪子捅捅它。
白狗似无所觉。
灰狐狸凑近去,翻开它眼皮看了看,回头来讪讪道:“它嗜睡,睡着了天塌下来也不会醒。”
我哑口无言,看看它,又看看白狗,只觉这两只不是一般的神奇。
“你叫它阿墨?”片刻,我问。
灰狐狸颔首,得意地说:“我给它起的名,不错吧。它浑身雪白,更衬得双瞳黑似墨,所以叫阿墨。”我怔了怔:“你看它眼睛是黑色?”
灰狐狸奇怪地看我:“不是黑色是什么。”
“……瞧那眼睛,乌溜溜的……”刚才院中众弟子的议论再度回响。
只有我看到它的眼睛是金色的么?我有些懵然。
“不同你多说了。”这时,灰狐狸起身压压四肢,道:“我表兄就住在城外,我要去寻他。”
“这白狗呢?”我问。
“自然是归你。”灰狐狸懒懒地说罢,身子一闪,钻出窗台就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年初时进过贼人,管事一直想要一只看宅护院的恶犬。阿墨的出现为此事带来转机,在同院众弟子的一致推举下,阿墨成为那只众望所归的恶犬。
不过,已经过去了三日,阿墨仍然伏在我房里睡觉,一点地方都没挪过。
“这算什么护院狗!”管事很是不满。
可弟子们似乎很欢喜它,常常拿些吃的过来,见它没醒,就走上前去抚摸它的毛。籍着此事,我与众人的关系也熟络了许多。
也不算坏事了,我想。
空闲无事之时,我也常常好奇地蹲在阿墨面前,将它细细打量。
说实话,它长得真不大像狗。
除了那身白得无瑕的毛皮,它脑袋太大,腿粗壮而结实,一双爪子也生得硕大。我倒是很想知道它的眼睛究竟是黑色还是金色,可它总不醒来,我也只好等下去。
它到底是什么?它不吃东西么?来到此处又是为何?
更费解的是,我从未听到它说过话语,与灰狐狸它们比起来,总透着不寻常。
我揉揉脑门,觉得自从出了宅院,让人猜不透的事着实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