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桑弘羊走到刘进身边对刘进躬身请示道:“陛下。此策问阅卷标准当如何?”
显然,丞相桑弘羊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现在不知道刘进对和亲政策的看法,若刘进反对和亲,然若有阅卷官员的政治倾向为支持和亲,到时候的选出的试卷支持和亲的居多,恐怕定然皇帝不高兴。
反之,若刘进支持和亲,阅卷官员政治倾向为反对和亲,选出来的试卷定然也是反对和亲的居多,届时恐怕皇帝也不高兴。
到了他作为一个丞相的程度,已经不必再赌博皇帝的态度观点是什么样子的了,猜对了,丞相已经位极人臣,也没什么好处,猜错了,平添皇帝对其的不喜,极有可能导致皇帝对他的不信任。
因此得不偿失,还不如直接了当询问皇帝的态度呢。
刘进自然知晓桑弘羊所想,他也没含糊,直接开口道:“朕不在乎学子是支持和亲,亦或者反对和亲。朕在乎的是策问说理是否结构合理,说理充分,言辞流畅、观点清新。
如有以上一条者便有可取之处。
若有以上三条以上者便可为中上之才。”
听刘进这话,丞相桑弘羊便知晓刘进的态度了,当即道:“唯。臣定当与诸阅卷官仔细阅卷,定为陛下选拔出栋梁之才。”
刘进点点头道:“丞相辛苦了!待科举之事完毕,莫要忘记替朕前往老丞相田千秋家中,替朕问候一声。”
“唯。”丞相桑弘羊再次应道,“若无他事,臣便告退。”
刘进微微颔首:“便不耽误丞相了,丞相且去忙。”
丞相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刘进目送丞相桑弘羊离开,也起身回了宣室殿。
此时天色已经颇黑了,然刘进也知晓时间不等人,得需要尉屠耆尽快前去楼兰国登基就位,否则等匈奴也反应过来,错失良机便不好了。
因此刘进不顾天黑令中黄门弘恭将大鸿胪苏武、楼兰王安归之弟尉屠耆给叫来,安排尉屠耆星夜兼程前往楼兰国登基之事。
中黄门弘恭听此,立刻前去安排去了。
趁此机会,刘进将奏疏批阅了一部分。
然看着那一摞厚厚的奏疏,刘进颇有些头疼。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进在朝堂之上的威望日趋增加,其说话的分量要比刚刚登基时候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此等情况刘进自然能够发觉,他对此也是颇为欣慰,毕竟说话管事,谁人不高兴?
然而,也正是这种情况,也令朝中各部对刘进产生了敬畏,生怕做的事情不符合皇帝要求,令皇帝治罪,因此不少以前可自行决定也可上报皇帝由皇帝决定的事情众部门也不敢私自决定了,尽皆上疏请皇帝决策。
如此一来,刘进突然发现奏疏是越来越多,而刘进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
刘进知晓,这样不行,再这么下去,恐怕身体就要垮了。
因此近期刘进一直在思索应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事得延后再说。
此时中黄门弘恭已经前来禀报大鸿胪苏武已经领着尉屠耆来到了。
刘进听得中黄门弘恭之言,点点头道:“且令他们进来吧。”
说完,刘进将手头的奏疏批阅一下扔在了书桌上走到宣室殿会客之处。
没多久,大鸿胪携尉屠耆进殿。
看到刘进大鸿胪苏武及尉屠耆便向刘进拜道:“臣苏武(尉屠耆)拜见陛下。”
刘进道:“其起身。”
两人方才起身。
此时天色颇黑了,宫灯也并不太明亮。
就着有些昏暗的宫灯,刘进打量了一下尉屠耆。
只见此时尉屠耆年约三十余岁,深眼窝高鼻梁,异族人特征颇为明显,然却气质儒雅像极了大汉儒生。
然只是此人脸上却带着几分忐忑将儒雅的气质冲淡了几分。
待看完,刘进点了点头道:“且坐。”
“谢陛下。”
两人方才就坐。
待就坐后,刘进直接开门见山道:“尉屠耆,大鸿胪是否已经将情况告知于你?”
“回禀陛下,已经告知了。臣兄安归候遮汉使者,发兵杀略卫司马乐、光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节印献物,甚逆天理,死有余辜。”尉屠耆果断说道。
刘进微微颔首,对其态度尚算满意。
见尉屠耆这态度,刘进接着问道:“尉屠耆。汝兄已是死,朕欲立汝为楼兰王,伱当如何?”
然尉屠耆听此,非但脸上没有丝毫高兴,反倒面无表情,甚至颇为低落的对刘进拱手拜道:“陛下之令,臣不敢推辞。”
看尉屠耆这态度,刘进皱眉,有些诧异为何尉屠耆听闻其即将成为楼兰国国王,非但不兴奋,反倒是有些抗拒。
刘进自然没什么顾忌,当即便发问道:“朕观之,如对此并不喜悦,甚至颇为低落。
为何?”
听刘进发问,尉屠耆深吸一口气看向刘进,直接了当的说道:“陛下,臣愿为大汉黔首,不愿为楼兰国王!”
“为何?”刘进皱眉。
“陛下,臣自记事起便在大汉长安生活,楼兰国早已陌生。
甚至楼兰话臣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臣饮的是大汉水,吃的是大汉饭,学的是大汉字。
臣早已经将臣当做大汉的一员了。”
听到这话,刘进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是颇为惊喜。
他刘进要的便是这样的人。
显然尉屠耆经过这么多年的教育,除了相貌上,其饮食、文化上早已经内化为一个大汉人了。
至于尉屠耆不想去楼兰当国王,他的意见不重要!
刘进含笑说道:“尉屠耆,听汝之言,朕甚是欣慰。我大汉正需要尉屠耆你这样的人做楼兰王。
其汝天命,恐推辞不得,汝为楼兰王便是为我大汉立功!
朕以为不如这样,若汝有为大汉臣民之心,朕若不满足恐亏待功臣,明日朕令京兆尹前来录汝户为长安城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