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知道,我还想问你俩呢。”铁锁叹口气,“唉!听江边上人说张作霖攻下营子岭后,烧尸体就烧了一天一夜!”他说完,难过地低下了头。
地窝子里陷入沉默,三人半晌不语,忽地秀婵咬着牙冒出两句话:“那天杀的张作霖和大龇牙一样,早晚让地雷炸死!”
他们谈起日后怎么安排,铁锁让崔勇夫妻俩离开这里,到大船上去住,一家子好团圆,崔勇低头思量了一下,摇头道:“我寻思在船上住,不是长久的办法,还是在这儿忍着吧,待伤好些,再过去。”
说话间,奈恩来到地窝子,他听铁锁劝崔勇去丹东,上前拦道:“崔老弟,你就住在我这儿养伤,这儿偏僻,官家不来,很安全的,待过几天,我去趟丹东,把婶子和孩子接来,一起住,哎,再好不过了。”
崔勇点头,“行,就多麻烦大哥几日,待我打听到领导的下落,再走不迟。”
“啥麻烦?你就静心在这儿养伤吧,保管没事儿。”奈恩挽留道。
这次营子岭的战斗以官军惨胜告终,官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八团和九团的各级军官战死多人,士兵剩下不足一营。义军在没有上级指挥、没有外援的艰苦条件下,奋战了五天五夜,最后在敌援兵数倍于己的强攻下,终因寡不敌众,败走突围。义军失败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失掉了上级联系和孤军作战,而是在强敌压境时,应保存实力,主动退却,与敌迂回,游击作战,不应死守一地,尽管山地易守难攻;尽管战士们英勇善战;尽管装备比较精良,但也难挡数倍敌兵的多日强攻。
魏又武被炮弹炸伤,逃过一死,被手下用担架抬回侯府营地。
高飞奇离开崔勇后,本想远走高飞,进关里寻找组织,可又一想,我身穿军衣,单枪匹马如何能闯出张作霖的地盘?若中途被擒,必定落个临阵脱逃的罪名,不如暂且归队,等待时机,再与组织联系。他跑出几十里后,又返回,回到救崔勇的地方时,天色已大亮,见侯大被野兽吃去半块身,肚子已掏空,他巡视四周尸体,惊讶地看见麻杆也死在其中,他不明白麻杆怎么会死在这里,正在疑惑时,见士兵们寻到这里,于是上前打招呼,佯装悲痛欲哭的样子,命令士兵赶快收敛尸体,返回军营。
铁锁走后,崔勇惦念母亲,秀婵思儿心切。没过两天,秀婵和广发到安东去接婆婆和孩子,根据铁锁告知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那条大船,秀婵和船上的人一一见面,高兴得热泪盈眶,她从婆婆手中接过平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泪如泉涌,泪洗孩儿脸。世上只有大难余生后,莫过母子重逢,是最激动人心的一刻!
临回来时,秀婵劝玉珍也去二道沟,“嫂子,你都这么重的身子了,不如和我同去徐大哥家,也好有个照应。”
玉珍腆着大肚子,怀孕已将近七个月,她有心去,可拿不定主意,用征求的眼光看了一眼铁锁,铁锁考虑了一下,“这儿的护理人员不多,有几个重伤员还得需要她照顾,待过些日子,我和会长联系上,看情况在说吧。”
秀婵把婆婆和孩子平安地接到奈恩家,一家子战后团圆,悲喜交集,崔勇抱起孩子高兴得眼泪涌出,平儿已经会说话,噘着小嘴问道:“爸爸,为啥住在这儿呀?”
崔勇一时答不出,“哦,哦,咱家就住在这儿……”
奈恩在一旁说话了,“崔老弟,孩子问得对,咱们不能老住在这地窝子里,反正战事已过,平稳了,明天我就把西厢房收拾收拾,让婶子和孩子住进去。”
崔勇妈感谢道:“净麻烦他徐大哥了。”
奈恩笑道:“呵呵!这有啥?我和崔老弟有缘,这是天意,我头次和他见面时,知道他是打熊的英雄,是条好汉,我佩服,我愿意和他交朋友,他的困难事就是我的事!大婶,咱们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崔勇用抱歉的眼光望着母亲,想到母亲跟着自己颠沛流离,饱受煎熬,一种对不住母亲的心情油然而生,“妈,净跟着儿子受苦了,几年来没过过安生日子,唉!”
崔勇妈却说:“勇儿呀!我听说侯大死了,我高兴的半宿没睡,我们报了仇,我们为秀儿妈报了仇,也为受害的乡亲们报了仇,这比啥都强!我老婆子受这么点苦,算啥?只要报仇,我再受十倍苦也愿意!”
崔勇在母亲的一番话中,得到安适;得到慰藉;更得到鼓舞!
春去夏来,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崔勇的伤势渐渐好转,白天他担心被人发现,给徐大哥添麻烦,不敢出地窝子,夜里,他扶住拐杖,一瘸一拐地出来,到上面透透气,他仰望繁星闪烁的夜空,心潮起伏,想起失散的战友,他的心就不能平静,多少天来,他的心里无一时不想念营子岭的战友,无一刻不惦念他们!不知他们现在撤往何方?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崔勇心里暗暗地祈祷,请老天爷保佑,让他们平安无事、一切安好!
崔勇坐在地窝子上,正在思念战友时,徐奈恩夜猎回归,他丢下猎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崔勇近前,“崔老弟,今天我发现点事?”他惊异地说道。、
崔勇心中一振,急问:“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