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一想,自己责任难逃,索性说个清楚,“几天来,三千多兵马还剩五百,除了曲可敦团长捐躯,营长阵亡四人,连长十三人,排长多人。”
“咋阵亡中没有你呀?”张作霖猛然问道。
侯大一哆嗦,“我几经危险,险些丧命。”
张作霖哈哈大笑,笑声经久不断,笑得侯大头皮有些发麻,浑身冷汗直淌,心说这下彻底完了,只等受死了。不料张作霖笑罢,突地变得和颜悦色,“侯团长,伤了这么多人马,死了这么多带兵的,这不能怨你,只怨乱党太顽固,太狡猾,另外乱党有险可据,工事坚固,装备不比我军差,诸多原因造成了你接二连三的挫折。”
听了张作霖的几句安慰话,侯大转恐为安,叩首道:“张师长掌握全盘,真是洞察秋毫,让在下佩服。”
“不过。”张作霖话锋一转,“你防卫不当,让敌人钻了空子,不能不……”
不等张作霖话说完,侯大连连叩首,“在下知罪,在下知罪……”
“你别傻跪着了,平身吧。”张作霖向上摆手,侯大如释重负,起身站起,掸一掸膝盖上的土,怵立一旁。张作霖面对手下大声道:“果树沟已攻破,营子岭即刻就拿下!”他转而问侯大,“你觉得如何?”
侯大迈步上前,“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张作霖大声允许。
侯大道:“那营子岭虽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可乱党据险顽抗,正如师长刚才所言,切不可小视也。”侯大此言有两个意思,一者是提醒张作霖不要轻敌,二者是为自己久攻不下找借口、卸责任。
“哈哈哈!”张作霖哈哈笑道,“敌之顽强难挡我军饶勇神速,放心吧,营子岭唾手可得!哈哈哈!”他笑罢,又问侯大,“侯代团长,九连沟的战事进展如何呀?”
张作霖这次称呼侯大用了一个“代”字,侯大自然明了,他浑身一哆嗦,低头回禀道:“九连沟与营子岭相仿,敌之顽抗,实属少见,现尚未攻破,解,解登虎连长昨日阵亡,现已派高飞奇营长代替他指挥,敌我双方呈胶着状,战事进展不顺利。”
“侯代团长听令。”张作霖猛然一喝令。
侯大又一哆嗦,“是!”
“现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命你带领你手下全部人马立刻赶往九连沟,限你今日酉时以前拿下九连沟!如若到时攻不下,就别来见我!”
“遵令!”侯大当然明白张作霖最后两句话“如若到时攻不下,就别来见我!”是什么意思,他擦着额角的汗,退了下去。
侯大回到小叶岭,集合余部,侯大骑上马,向手下宣布:“张师长命我团今日酉时以前拿下九连沟,弟兄们!不拿下九连沟誓不归还!出发,跑步前进!”
侯大和麻杆等几位军官骑着马,士兵们已劳累多半日,从凌晨到午后水米未沾牙,那还跑得动,在侯大的摧喝下,只得咬牙坚持。
连轰带赶,侯大带领余部总算赶到了九连沟,与高飞奇的人马会合。
侯大走后,张作霖命令炮兵将大炮拉至沟顶,对准营子岭狂轰乱炸。营子岭上硝烟弥漫,岭上的明碉暗堡虽然是混凝土筑成,但缺少钢筋骨架,大部分被炸塌。被炸毁的明碉暗堡都与地道相连,战士们收缩在各个地道口里,等待敌人步兵到来,拼个死活。
炮击还未停止,官军的步兵就爬了上来,岭上已爬满了士兵,可不见对方还击,张作霖以为对方已逃之夭夭,大功可告成,立即下令停止炮击。
炮弹的爆炸声刚停止,猛然间岭上又听见十多声山崩地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