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蕴撇了撇嘴,见贾母这般作态,也晓得贾母作了抉择,与贾蕴思虑不差。
对于贾珍说自个毁宁荣根基的话也并不反驳,当即说道:“既然父亲认为我是个毁宁荣根基之人,那儿子便自请逐出宗族,削去族名,请父亲召开族会,以护宁荣二府根基。”
“你……”贾珍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若是能这般做,那也就不必顾忌贾蕴的生死,直接杖毙得了,一了百了。
“忤逆不孝的畜生……”瞥了半天,贾珍才恶狠狠地吼出这句话来。
贾母眼神不定地看着贾蕴,冷声道:“削去族名,贾家何曾亏待与你,竟说出这等混账话。”
贾蕴忤逆不孝,削去族名不为过,只是此话却由贾蕴亲口说出,岂不是蔑视宗族,对贾氏宗族的名份视如敝屣。
贾蕴直言道:“小子忤逆不孝,按理合该削去族名,国公府的富贵,我也消受不起。”
“放屁”贾母大声斥责,随后愤怒道:“你以为你没受祖宗余荫?若不是你姓贾,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地位?能被圣上召见?如今得了圣眷,把我们不放在眼里,名儿姓儿都忘了?”
贾蕴闻言沉默不语,他带着伤远赴边关,若不是有着宁国公府后人的身份,着实活不下去。
宁荣祖辈一生戎马,边关诸将大多都是国公府旧部,即便贾蕴是被“发配”边关,受到的关照仍旧不少。
至于面圣,按理说,贾蕴一个小小的千总是没有资格被崇明帝召见,能被召见,估摸着自个是宁国公府的后人,崇明帝便有所关注,借着贾蕴对国公府施恩。
或是没想到贾蕴不光是受到赏赐,还让贾蕴待在京里念书,似另有重用
见贾蕴消停下来,贾母揉了揉额间,头疼道:“好了……你们父子俩的事,老婆子不想理会,不过圣上既然有了口谕,以后蕴哥儿便安心待在府里念书,少去气你老子。”
顿了顿,贾母复又对着贾珍说道:“珍哥儿,总要给人一条活路,也不能再让人说嘴了去,左右也是你的儿子,有什么容不下的?”
贾母既然发下话来,贾珍只能忍气吭声。
而贾蕴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老太太容禀,所谓“树大分枝,子大分家,”我如今也不小了,合该分户独住……”
在东府待着,谁晓得贾珍这个老梆子会做些什么,若是贾蕴忍不住提剑弑父,那可真是把自个也搭了进去。
众人闻言一阵错愕,贾珍脸色更是被气的涨红,叱骂道:“好你个孽障,也敢打起了东府家业的主意…………”
既然分户,自然也得分家业,贾珍以为,贾蕴此时提出此事,无非就是携圣恩逼迫贾珍分家业给他。
贾蕴不以为意,直说道:“我在此立誓,宁国公府的家产,分文不取,只要分户即可,父亲既然看不惯孩儿,孩儿便出府独住,也算是尽份孝道。”
贾珍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贾母更是脸色一变,大声斥责道:“你这孽障寻死不曾,非把父子不合抖落出去。”
贾蕴可没被贾母吓倒,无所谓地说道:“不就是一百杖罚,大不了就是一死,省得惹父亲气恼。”
贾蕴一副为贾珍着想的模样,反倒是把贾珍气的不轻,旁人谁不晓得,贾蕴是怕待在东府,自个不顺心吧。
至于一百大板,大乾律有言:“凡祖父母父母在,子孙别立户籍分异财产者,杖一百。”
古代板子不同寻常,一下就能打的人七魂都跑了三,一百板子,十死无生,不过贾蕴此时有圣眷傍身,打板子的人手下都有技巧,相信不会有人会下死手,无外乎在塌上躺上几个月,相较于脱离宁国公府,贾蕴认为值得,只不过受了此责罚,国公府出了个忤逆不孝的后人便遮掩不住。
谁家无事分户,尤其是国公府这等钟食鼎沸之家。
外边人的口舌毒着哩。
贾珍冷声道:“小杂种,你想寻死,今日我便全了你。”
贾蕴冷笑着看着贾珍,也不怕他过嘴瘾,若能下手,他早就下手了,何必一直忍着,上有圣眷,下有贾母,即便贾珍是贾蕴的父亲,然忠孝在前,没一个是贾珍得罪起的。
殊不知,贾蕴无视的态度才更让他愤怒,此时的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地盯着贾蕴。
贾母面沉如水的坐在软塌上,一双老眼中眼神冷的骇人,这贾蕴宁死也不愿回宁国公府,父子之间已然没了回旋的余地,思索片刻,贾母说道:“既然尔等父子如此,那便过房,七房不是还没寻到合适的人,既如此,那便让贾蕴过继七房,省得你们父子相隙。”
贾蕴闻言脸色一喜,本想求个分户,眼不见,心不烦,谁知还有意外之喜,忙说道:“老太太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