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潇湘馆内。
黛玉正准备梳洗,只见香菱笑吟吟的端着一本书走了进来,行礼道:“请姑娘安。”
紫鹃瞧见香菱来访,打趣道:“哟,咱们的诗呆子来了。”
黛玉见状紫鹃打趣香菱也没有理会,对着香菱问道:“香菱,来我这儿作甚。”
许是被打趣到了,香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开口道:“姑娘,我来送上回您给奴婢的书,想着能不能换杜律。”
黛玉闻言没有回话,反倒是考量起来,问道:“共记得多少首?”
香菱笑道:“凡红圈选的我尽读了呢!!!”
黛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好学的香菱她是欣赏的,沉吟一声,黛玉问道:“可领略了些滋味没有?”
香菱回道:“领略了些滋味,不知可是不是,要不奴婢说与姑娘听听?”
黛玉点了点头,应道:“正要讲究讨论,方能长进,你且说来我听。”
香菱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据奴婢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
听到这里,黛玉神色愈发欣赏起来,问道:“这话有了些意思,但不知你从何处见得?”
香菱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看《塞上》一首,那一联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個字来。
再还有“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这“白”“青”两个字也似无理。想来,必得这两个字才形容得尽,念在嘴里倒像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还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这“余”字和“上”字,难为他怎么想来!”
这里正说的起劲,贾蕴正好走了进来,香菱见状也顾不得讨论了,忙上前行礼道:“爷,您回来了啊!!”
贾蕴轻笑一声,笑对着香菱道:“屋外就听见“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你这蹄子,念诗念魔怔了!!!!!”
香菱也是“贴心”服侍过贾蕴的,对于贾蕴的脾性自然了解,贾蕴虽是在训斥于她,可实际上只是在拿话打趣她,心里可不怪罪。
面对贾蕴的打趣,香菱有些害羞的垂下眸去,毕竟贾蕴的话也是属实。
黛玉见状开口道:“香菱,可别理他,自个不晓得做学问,还不许旁人学不成。”
贾蕴闻言开口道:“我哪里不许旁人学了,就这小蹄子,成天见的拿着诗集念叨,连我这个主子都没怎么伺候,我可曾说过她的不是。”
香菱羞涩道:“奴婢哪有,该服侍主子的时候奴婢也没落下。”
贾蕴笑而不语,这香菱,三天两头的跑,不是去林姑姑这儿,就是去宝姑姑那儿,可忙着呢,哪里有得空的时候?也就是晚间时候贾蕴才看得到香菱的人儿。
一旁的黛玉也晓得,倒也不戳破,对着贾蕴问道:“今儿个你怎么来这了?”
贾蕴闻言笑呵道:“特意来瞧瞧林姑姑。”
说着贾蕴不客气地吩咐道:“紫鹃,把你们的好茶来一碗,我尝尝。”
紫鹃笑应道:“我们这里没有好茶,要好的,只要让香菱去取来了。”
黛玉抿嘴笑了一声,白了贾蕴一眼,对紫鹃说道:“别理他,先去舀水给我洗脸。”
紫鹃回道:“姑爷是客,自然要先给他倒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