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
贾母斜靠坐在高台上,膝盖上盖着羊毛毯子,身后丫鬟琥珀捏着贾母的肩头。
一旁王夫人、李纨、王熙凤作陪。
贾母百般无赖,偏头对着王夫人问道:“宝丫头这两日就该进宫待选了吧?”
王夫人闻言笑应道:“是呢,这两日她们正忙着这事,到处打听些宫里的规矩,就怕失了礼数。”
贾母闻言摇头道:“公里的规矩虽是繁琐,可咱们这样的家庭又不是不懂,我说啊,就是关心则乱。”
都是大家大户,薛家祖上也是朝廷大臣,宫里的规矩哪能不晓得,总归就是心里放心不上罢了。
王夫人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从贾母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对薛家的不屑.....
随后贾母抬眼瞧了瞧屋外,蹙眉道:“这开个族会怎么没完没了了,都近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王夫人等人都晓得贾母不是在埋怨族会,而是惦记着自己的宝贝孙子。
沉吟一声,王夫人开口道:“东府里这会子也该结束了吧。”
贾母思量一会,说道:“也好,爷们干些正事,省得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念及此事,贾母偏头对着王熙凤问道:“凤丫头,这几日东府忙的怎么样了?”
王熙凤见贾母点名,晓得贾母问的意思,忙上前回道:“老祖宗,东府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想必过两日便有结果了。”
此时的王夫人也来了兴致,开口问道:“先前总听说抄出了金山银山,到底有多少,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
王熙凤笑应道:“哎呦,太太,您是不晓得,那抄出来的东西,眼都看花了,说是金山银山都不为过呢!”
贾母听着王熙凤夸张的话,笑骂道:“你也是见过世面的,成天见的破落户的模样,也不嫌丢人。”
王熙凤听贾母“训斥”,笑应道:“老祖宗教训的是。”
应了贾母,王熙凤又说道:“老祖宗、太太,我可是一直盯着,估摸着算过了,这次抄的估计有百万之巨,按蕴哥儿说的,日后两府劈半分哩!”薆荳看書
百万之巨,劈半分能分到五十来万,就是财大气粗的国公府也不能无视,别瞧贾母神色未变,可心里却也是震惊的很,先前便说有四五十万,本以为再多也多不到哪去,没承想竟然翻了个倍,着实是吓人的很。
王夫人亦是诧异,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曾想府里竟被这些刁奴贪墨了这么多银子,还真多亏了蕴哥儿,要不然咱们还蒙在鼓里。”
贾母老眼流转片刻,平静道:“到底是几十年的积攒,倒也不为过。”
国公府本就是钟食鼎沸之家,一年开支便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早些年国公府威势更足,花费更多,下面这些人那时便开始贪墨,如今有百万之巨倒也不足为奇。
王夫人点了点头,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
贾母开口道:“也快过年了,府里撵出去不少人,该采买的采买齐全来,莫失了体面,不过采买的时候注意些,莫要再招那些个黑心肝的。”
贾府的奴仆贪墨了这般多的银子,着实是让贾母心恼,故而要仔细甄选,不过若是这般,花费的银子肯定少不得。
王熙凤闻言应道:“老祖宗放心,我与太太会仔细挑选的。”
贾母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叹息一声,说道:“难为蕴哥儿没点贪心,没占咱们西府的便宜,如今想来,倒是想岔了他。”
王熙凤笑着打趣道:“老祖宗说的没错,那蕴哥儿能得圣人器重,心气肯定是高的,干不出这些事来,而且早些年老祖宗便有恩于他,怎会恩将仇报?
哎....话说蕴哥儿还打算另拿出十万两孝敬老祖宗呢!”
贾母闻言心里愈发满意,开口道:“难为他还有份孝心,这就不必了,告诉他,让他少闹腾些,给老婆子些安宁也就罢了。”
王熙凤醋溜地说道:“那蕴哥儿还不得给老祖宗磕头,碰见老祖宗这般菩萨心肠的,心里肯定乐开了花,凭白省了十万两哩!”
“哈哈哈....”贾母大笑这啐骂道:“好你个猴儿,句句脱不开那些个俗物,说你是破落户还真没说错.....”
就在荣庆堂中几人说笑之时,忽地外间传来管家婆子的声音,道:“老太太,二老爷他们过来了。”
贾母闻言,就是一愣,喃喃道:“看来那边都散了。”
正此时,贾政着儒衫长袍,身后跟着贾宝玉以及略显局促的贾兰走了进来,冲贾母郑重行了一礼,道:“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