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蕴见众人表了态,心中愈发的满意,日后若有族人犯法,贾蕴再惩治他们也说不出由头来。
对于眼前这些族人,贾蕴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做欺男霸女之事,便随他们去,只有他们有本事,便是与贾珍那般穷奢极欲,贾蕴也管不着。
沉吟片刻,贾蕴偏头对着贾代儒说道:“儒太爷,您现在是管着族学吧!”
贾代儒见贾蕴忽然关心起族学的事,当下便是心头一紧,沉吟道:“族学正是我一直管着,不知族长为何问起族学一事?”
贾蕴沉吟片刻,道:“儒太爷,恕小子直言,宁荣先祖恐族中子弟有力不能延师者,故而设立族学,凡贾姓族人皆可入族学就读,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助银两,以为学中膏火之费,其意本是教导家中子弟,可我听说如今的族学里尽是些腌臜事,进学之人鱼龙混杂,却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结交契弟,满足自己的私欲,坏学堂的风气,人人争风吃醋,不思学业,整日吃喝玩乐,眉来眼去。
现如今,外面的人都说贾府学堂已经不再是子孙学习的课堂,而成了这些下流人物勾三搭四的风月场。”
贾代儒神情难看,他好歹是府里辈份大的长辈,却被贾蕴这般小辈当着众人面前揭短,一丝情面也不留,着实是老脸丢尽,便是贾蕴是族长,贾代儒心中也是愤懑。
“族长这是何意,怪罪老朽管教无妨?若是族长觉得老朽办事糊涂,罢了我这山长的名头便是,何至于羞辱。”
瞧着贾代儒拂袖叱骂,脸色涨的青红,贾蕴不以为意。
其实对于贾代儒,贾蕴并无恶感,只是他作为老师不合格罢了,相对于其他作威作福的贾家子弟,贾代儒无疑是老实的。
“儒太爷言重了,我命人调查过,族学中进学之人鱼蛇混杂,难免掺杂下流人物在内,带坏了风气,这些混账在太爷面前恭敬有礼,私下却带坏学堂风气,只是太爷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一时顾及不周全,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
贾蕴这番话说下来,贾代儒的面色才堪堪好转些,缓了一口气,贾代儒蹙眉道:“如族长所言,族学进学之人确实鱼龙混杂,除了族中子弟,亦有不少亲戚家的稚儿前来进学。”
顺着贾蕴的话,贾代儒也算是为自己寻了个借口,总归面上好看了一些。
贾蕴倒也不戳破贾代儒,毕竟是太爷,总要给些颜面,随后贾蕴继续道:“我打算重整族学,礼聘名师,族中子弟皆可入学,不需束脩,但每年皆有考核,若是不合格者,皆受教诫,任何人不许求情。
凡外姓弟子,也可入学,考核不过者,另收束脩。
若是品行不端者,不论是族中子弟还是外姓子弟,皆剔出族学,我想诸位也不想这等子弟带坏自家孩童吧!”
贾蕴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顿时喧躁起来,诚如贾蕴所言,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家孩子成才,作为族长,贾蕴大力整饬族学,不用交束脩,这本就惠及族人之事,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会反对?
于是乎,众人一一应和,称族长英明。
贾蕴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过也都在贾蕴料想之中,有人出资给他们孩子免费进学,这等便宜的事哪会放过。
而贾蕴的要求也简单,之所以除了品行不端者剔出族学,是未来防止被人带坏风气,其他人进学便是成绩差到底,贾蕴也仍是供着,总好过让他们出去胡来。
并且贾蕴如此规定,试问哪个肯被剔出族学,若是剔出族学,不正是代表自己的孩子品性不端,若是如此,自家脸面都要丢尽,定然会严加管束。
大伙都满意,可贾代儒神色却是怪异起来,毕竟他原是族学的山长,照贾蕴所言要另聘名师,这置他于何地。
贾蕴心中有数,身在礼教王朝,贾蕴面上的事还是得做齐来,于是贾蕴对贾代儒说道:“儒太爷,虽说小子另聘名师,不过到底是外人,不如自家人可靠,小子想请太爷继续担任族学山长,不过太爷年事已高,怕操劳了太爷,故而太爷只需偶尔监督进学的子弟,省得他们胡闹,毕竟太爷威严足,大家都服你,不知儒太爷意下如何?”
贾代儒闻言顿时心情舒畅起来,捻着白须,倒也不推拒,说道:“既然族长盛情,我也就不推拒了。”
不需做什么事,凭白得份利钱,在学堂里还有权力,何乐而不为呢!
此言一出,在场贾族的老少爷们都是笑着称好,这一下子,原本略显僵硬的气氛,倒也烘暖了起来。
贾蕴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他这番话,既给了贾代儒颜面,又表明了亲亲相隐之意,自然得众人之心。
封建王朝,亲亲相隐还是主流,毕竟若是连宗亲都不顾,焉能聚人心。
既然贾蕴已经承接了宗族,一切都要有所改变。
原本贾蕴是坐视贾府灭亡,不牵连自己就可以了。
可如今,贾蕴入主宁国府,成为贾家族长,贾府就与贾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如此,那贾蕴清理刁奴,整治宗族便是理所应当之事,贾族不能成为贾蕴的拖累,而是应该成为贾蕴的助力,即便不能成为助力,那就安分些,不要成为拖累也尚可。
至于安排贾代儒,无非就是请他做个牌坊,碍不着事。
见大局已定,贾蕴也放心不少,不过...
贾蕴偏头瞧了瞧一脸不屑的荣府大老爷贾赦,这老梆子可不好搞,就凭他的尿性,说不得日后还会管不住自个的腿,做些下作事,若只是府里顽顽也就罢了,就怕他逼良为娼,被人抓住把柄...
若不是有贾母在,贾蕴早就收拾他了,可惜即便是败家儿,仍是贾母肠子里流出来的,贾母不可能置之不理,故而贾蕴也拿他没办法。
不仅是贾赦,但凡荣府里的老爷公子,贾蕴都不好惩治,若是触及贾母底线,容易翻车。
贾政一脉尚且还好,出不得大事,关键在于贾赦,这老梆子不仅不服贾蕴,看着心烦,而且若是惹出了事,还是得贾蕴擦屁股,想起此事心里就腻歪.....
贾蕴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贾赦,心里暗道:“看样子得想些办法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