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街赖宅。
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宅子,朱檐碧甍,雕梁画栋,比之宁荣二府要小一些,但比宁荣二府单一府却要大上不少,这般宅子,没有十数万两银子拿不下来。
门口两个小厮,坐在长条凳上,磕着瓜子,闲聊着。
忽地,数十骑哒哒而来,风驰电掣,为首的正是拱卫司副参领李国邦。
李国邦一拉缰绳,人吼马嘶,惊得门口的小厮霍然站起,目光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国邦翻身下马,也没理会小厮,反倒是打量起眼前的府邸,这般气派的府邸,别说他家侯府,国公府也比不上。
打量过后,李国邦冷声道:“此地可是赖府?”
“是赖府,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我家老爷可是国公府的人…………”小厮战战兢兢回着。
忽地小厮一声痛哼,却是李国邦一鞭子抽在小厮身上,冷喝道:“老子拿的就是你们。”
话罢,李国邦吩咐道:“兄弟们,给老子抄了这里,一应家业全部封存,这是伯爷家奴贪墨的家产,哪个敢下黑手,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拱卫司虽是俸禄不错,可面对这么大的宅院,难免手下有不干净之人,这若是被贾蕴晓得了,只会怪罪他李国邦办事不利,对他可没好处。
“是。”身后众人见李国邦说的如此郑重,忙应诺道。
李国邦闻言心中一缓,这件事他亲自前来就是放心不下,怕手下的人坏了事,倒不是对贾蕴如何忠心,而是他深知贾蕴这等恩宠之人定然不会在拱卫司长干下去,迟早是要高升,如此一来,职位空了出来,按资历来说,最有可能的便是他李国邦,从先前贾蕴公干便安排他来当坐堂官来看,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虽说曾国藩贾蕴更为亲近之人,可到底是底子浅薄,人际关系上也处置的不好。
想明白的李国邦随后吩咐道:“方子澄,先着两个人堵了后门,别让他们跑了!”
方子澄应了一声,转身指挥着两个侍卫打马往后门去了。
一时之间,赖府顿时喧闹起来。
赖家中堂之上,赖家长孙赖尚荣搀扶着赖老嬷嬷出现,赖尚荣满脸激愤,看到来人就叫道:“你们放肆,天子脚下,岂容尔等胡来。”
李国邦看着满堂的精致名画,冷哼道:“我等奉宁国公府贾伯爷之令查抄赖家,有何不可。”
赖尚荣顿时语噎,若是贾家人来抄他们的家,那还真说的过去,毕竟赖家是贾家的家奴,不说身家,便是性命也是贾家的,确实没犯法。
不过赖尚荣也不是吃干饭的,只听他怒喝道:“贾家太过分了,就算赖家是贾家的奴才,可我不是,你们凭甚么打上门来抄家?”
赖尚荣便是出生时被贾家赏了恩典,放为良籍的赖家长孙,用赖嬷嬷自己的话说,“也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公子哥儿”,打小嬷嬷丫头一大堆养起来的。
李国邦可不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吓住,只见他用极冷淡的目光看着赖尚荣,冷声道:“赖家这些年从国公府侵占了那么多家财,都落到你名下了,你以为你逃的掉?”
此言一出,赖尚荣面色登时发白,还想说甚么,却被赖老嬷嬷拦下。
赖嬷嬷也是个明白人,她也晓得自家儿子贪墨了国公府的家业,若是不然,这么大的府邸哪里来的?
她曾劝过赖大赖二,可他们不听劝,她一个老婆子能做什么?
此时赖嬷嬷也不分辩甚么,只颤声道:“大人,赖家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要打要杀要抄家都容易,只求大人让我这个老婆子再去见见老太太,同她老人家告个罪,那我赖家,死也瞑目了。”
李国邦闻言沉默少许,开口道:“老人家算是个明白人,不过一切都由伯爷作主。”
赖嬷嬷明白李国邦的意思,感谢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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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府偏厅。
赖大,荣国府的总管家,林之孝,荣国府管家,负责银库账房,周瑞,荣国府管家,负责收租,吴新登,荣国府管家,库房总管。
此四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厅下,眼神敬畏地看着高台上的贾蕴。
先前宁府的事他们可都是知晓的,那是一点情面也没留,此时要查他们的账目,怕是不能善了。
帮着贾蕴核算过宁府账目的两位账房顾不得歇息,现今又帮着荣府核算账目,再加上从外面紧急请来的账房,一共十数人,就是来清查荣府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