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策他们回到稷下,却寻不到东方簙。战天策把事情和稷昊说了,正商量着同去后山找庄游,战天策又擅自离队了。战天策踅到稷山崖,正走到悬崖边,忽然一个趔趄。
“哎,天策!”听到西子晏的喊声,战天策回过头来,一看星之队所有人都来了,汤圆手里还抱着巴福。星之队再次从稷山崖下去,就在他们被云雾淹没之后,稷山崖上踅出来了一个人。他缓缓踱到悬崖边向下凝望……
在到机关道大门前,战天策道:“诸葛,我们要进去了,你可以吗?”
诸葛翔蓦地红着耳根道:“我当然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是说我已经克服了。”
“哦?真的?”
“我已经变成了光。”
“什么?”
“我是星之队的一员,我不惧黑暗。”
“是嘛,既然如此,你打头阵。”
诸葛翔咽了咽口水,向深不见底的隧道望去,他缓缓踱着,然后他开始向前跑,在这个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但有一点是很坚定地,他想要撕裂黑暗……
“哐当”一声,诸葛翔一脑子撞上了巨大的铁门,顿时诸葛翔眼冒金星。
伙伴们急忙来查看,战天策道:“哎呀,诸葛,你没看见这么大个门吗?”诸葛翔翻起身来就要发作,是西子晏来按住他,又用魔法来把他额头上的大包抹去。舒英摇摇头,打了个响指,一团鬼火向隧道深处飞去,舒英道:“快点跟上。”
星之队又再一次来到机关阵,这一次,红蓝灵兽皆消失了,整个地道一地的残机破甲,仿佛是被抽取了力量的机甲尸骸。
“这是怎么一回事?”正惊诧之中,地道地震隐隐,上次见到的那个机甲兵人又再度从机关阵中缓缓升起。
“舒红……”机甲中传来沙哑的颤抖的声音。
“舒红?”
“我不是舒红!我叫舒英,你到底是谁?”
“我是墨末啊,舒红,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不是舒红!”
“我知道,舒红已经死了。”
……
稷山崖。他的手就这么耷拉在盘龙斧上,鲁能长坐如古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后悄然杀意,东方簙阴狠狠道:“公输能!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我不记得当时对你承诺过什么?”“你说你不记得了?”
公输能起身,小鸟“扑哧”从他不再挺拔的肩头上飞了。“哈哈……不记得了!”东方簙怒急反笑:“我要让你浑身浴血,像我倒在血泊中的妹妹那样。”
“东方簙……我只是想要回来赎罪罢了。”
“舒红因你而死,墨末自困机关。你罪无可恕。”东方簙通身幽紫色的魔法能量逐渐馥郁。“今天不管成于不成,都是要做个了断的。”公输能久阖双眼,终是张开巨掌,引力将嵌地的盘龙斧吸附攫来,公输能只轻轻一挥,自上而下削断了山崖。
两人同时飞跃,山崖崩摧,鸟兽惊散。激烈打斗卷起的烟尘填充了虚鲲大部分虹膜。庄游背过身去,慢慢步入塔内深处。
一声巨响,他从超级兵甲的内部打开了开关,墨末现身。墨末是家族最小的孩子,因此单得末字。出身优渥的他从小衣食无忧,也许是过于一帆风顺的环境,墨末渐渐地对许多事情都不太上心。世界对于他其实是朦胧的,他有时觉得自己身处天穹,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依浮于白云之上。
他梦见天上白云,一片片枫叶一个个自己不停地往下落,已多到将他覆盖。他无所谓,甚至想就这么沉睡下去吧。然而传来的啜泣将他拉回现实。那是他未曾感受到的孤独伤痛,她的哭泣仿佛能牵动他的情绪。
墨末从枫叶堆里出来,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擦着眼泪。墨末想和她说话。她像一头红色的小鹿跑走了。
清癯的老人脸上已是泪痕斑斑。战天策向诸葛翔小声咬耳朵:“他说的舒红会不会……”在众人注视下,半身瘫痪的老人艰难地爬出机甲,他几乎是从巨大的机甲上重重滚落,像那年的叶落。他用手撑着爬向舒英,竟比常人走路还快些。
舒英早已呆滞,眼神直勾勾的她带着呜咽询问老人:“难道…你是…?”墨末匍匐着爬将过来,伸了手又放下,“不,孩子,我希望我是。”
舒英激动地向他喊:“那你凭什么说……凭什么说……那人已经死了。就算只是与我名字相像,你凭什么说那人已经死了。”
“世间相像的人可以有很多,可是你的发色和常人有异。这也是纯粹的魔法天赋产生的外化。纵是没有你的这头红发,我依旧能感觉在你体内的魔法气息。与她是那么相像。”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她已经死了。凭什么……”舒英低着头喃喃,她的思绪混乱极了,脑子里不停地冒出一串串神秘咒语,紊乱的魔法能量似乎正要攫夺她的心智。战天策走了过来,轻轻拥她入怀,用他不算坚实的胸膛倚靠着她的头,他像哥哥一样疼爱地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西子晏他们也靠了过来。诸葛翔道:“舒英,你还有我们。”
稷墨道:“漫天星辰因为欣赏的人而闪耀。我们星之队找到了意义,哪怕付出汗水泪水,也可比星辰闪耀。”
此时的古道长廊似乎被贯注了一缕阳光,那是足以驱散阴霾的光明。良久,舒英道:“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我母亲的信息。”
长廊尽处又豁然开阔,墨末十余年来便生活于此。此居所陈设简单,一个地球仪般的物件尚且稀奇,然再无生活痕迹。众人难以想见,是因何自困于此十余年。
墨末操控着机甲,齿轮转动石壁抬升,石壁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阳光透射,草木葳蕤,与外界地坛无异。马元芳试着摘上一朵鲜花,小手却穿模而过了。
“你是不可能触碰到映射外界的全息影像的。”
“那是只属于她的地方,”墨末对舒英道:“孩子,你去开启那石棺,一切都会明了。”舒英踱过来,正是最明处,映射进来的阳光没有多少温度,依旧迷离刺眼,她犹豫着还是伸手去触碰了石棺。一经碰触,石棺震动,“这是?”众人讶异,石棺中竟是一个孩童状貌的机甲人。
墨末道:“我们给它取名‘童谣’。你将你的魔法能量注入到它体内,它自会告知你一切。”
舒英按捺住沉甸甸的情绪,念着咒语发出魔法,她长长的红辫子不停摇曳,如她心中的忐忑。时机到了最极致的时候,魔法书激射出极光,尘封十载的机甲人贪婪比饕餮,无止尽地吞噬着能量。
“喀喀…喀嗒…”的声音响起,洞内仿佛萦绕着一首渗人的童谣。机关运作,再启杀心,童谣双目的红光明明灭灭。
机关道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黑烟直上云霄。东方簙早都力竭,公输能也有疲态,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二人都慌了心神,不约而同都向机关道疾掠赶来。
“舒英,你在哪?”东方簙用魔法艰难地掀开一片又一片巨大的岩石,剥落的碎石块敲打着心灵,如果再发生不幸,垂垂老矣的他还能承受么?突然,立地震颤,漫天尘土中一个巨若山丘的机甲破出地面,机甲金刚,遮天蔽日,方圆余里草木皆矮矣。
“舒英!墨末,舒英呢?”已然昏迷的舒英不知道东方簙双手已经在淌血。墨末并不答应,只见金刚机甲双手捧出一个机关人,正是童谣。公输能一看到童谣,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啊,这是杀害你母亲的刽子手,”墨末咬牙切齿道:“天才机关师公输能。今天他就要死在自己的机关下了。”墨末将星小队的人都限制在巨型机甲的肚子里,像先前的全息影像一样,他们能见到映射而来的外景,外界的人却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公输能?您说的公输能难道就是指鲁能爷爷?”
“他那样的人就该断子绝孙。”
“我与鲁爷爷并无血缘关系,但我绝不允许你这么说鲁爷爷。”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么?你以为他就只是个平凡的老头么?至少你到现在才知道他姓公输。
“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也不是我想的那样。”
墨末的声音渐渐的黯淡,无论战天策怎样呼喊再无回答。战天策坐了下来,大家都是一副无计可施模样。
“墨末,我来了。”
“公输小儿,还我红妹。”
“我的命,你要拿便拿去。”
墨末操纵巨树一般的机甲长臂,自天盖顶挥砸。公输能当真顶天立地,不闪也不避。拳石相碰,立地龟裂,整片地区抖一抖,余荡卷烟去。
“不够!再来!”只听得公输能喉咙底的吼叫声。
“公输能,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墨末再次举起金刚机甲的擎天长臂。“墨末……”东方簙欲言又止。
“我早也已浑身浴血。墨末,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就在这里,把我杀了吧。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你说的轻巧,怎么死的不是你,死的不是你的学生,死的为什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