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费舍尔还在做这些勾当。”卡琳突然轻蔑地笑了笑,讥讽道:“那些早就入土的老家伙们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命运之神是如此公平,会让我亲眼见证这个*家族的覆灭。”
菲丽丝的呼吸因愤怒而变得沉重起来。看样子卡琳似乎很憎恨费舍尔家族,但菲丽丝偏偏想不起来自己的家族何时得罪了一位监管者。
“别想了,你的祖父可能都不知道我。我的弟弟是费舍尔·冯·巴维尔,有印象吗?”
菲丽丝皱了皱眉,片刻后她眼中的愤怒就被难以置信的讶异和惊惧所取代。
“不可能!那是…”
“那是费舍尔第四任家主,死于67年前的不洁者政变。是的,他曾乞求我动用教会的关系帮他免除站错队的惩罚,可惜我是个睚眦必报的杂种,宁愿看着他被处决,也不愿动动手指写封求情信。我很无情吗?如果儿时他能每天给我半块面包干,不拿棍棒抽我的腿,不用那些恶毒的词汇诅咒我,没有对我的母亲百般刁难,也许我会考虑救他的。我曾多次幻想费舍尔家倾覆的样子,那座庄园会像坟墓一样安静,从穹顶垂下的上百根绳索上,吊着留守的侍从们。而费舍尔族人的头颅,被整齐地摆放在荒芜的土地上…”
劳伦斯为卡琳反常的爆发感到不安。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在说谎!”菲丽丝的塞连口音随着越发慌张与愤怒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浓重,她不擅长这样的言语交锋。更何况她隐约感觉卡琳并不是在扯谎。
“按时间来推测的话,你应该是第六代家主的长女吧。知道为什么费舍尔家一直不辞劳怨,却得不到皇帝的重用吗?因为你曾祖父写给我的那封极尽吮痈舐痔之词的求救信,就在腓特烈的口袋里。有那封信在,皇帝随时都能以叛国罪剿灭费舍尔,顺便还能为清理不安分的贵族们找个合适的借口。多好的猎犬啊,甚至无需偶尔丢块骨头,用起来随心所欲,可真方便啊。”
这个事实,将绝望的菲丽丝推到了悬崖边上。她想否认,但偏偏找不出可以反唇相讥的破绽。
“不,不…不!”菲丽丝喊了出来,向前迈着大步,突然愤怒地咒骂着扑向卡琳。她知道自己赢不了卡琳,但这是她唯一能维护家族荣誉的手段了。
卡琳很有自信,并未专注于菲丽丝失去理智的进攻。她有足够的技巧与经验,能保证她在身高和臂展等方面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战胜对手。
当菲丽丝向她扑来时,卡琳弯下身子,抱住菲丽丝的膝盖,用手肘猛击她的腹部。劳伦斯在一旁不敢出声,只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他觉得自己要是挨了这一下恐怕得在车厢里躺三天,但菲丽丝只是呜咽着后退了几步,像只受伤的野兽,眼中只有憎恶的火焰。
劳伦斯不知道的是,菲丽丝挨了这一下没有倒下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受过不少格斗训练,更是因为格斗是放浪不羁的塞连人的一贯消遣。在塞连的酒馆和广场,经常会有人为了金币和荣誉斗殴。塞连人以这种解决争端的方式让他们在大部分兰斯人口中都臭名昭著。
尽管尚未倒下,但菲丽丝也远未看上去那样轻松。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几乎无法思考。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沌。在急促地喘息声中,她再一次向卡琳扑去。早有准备的卡琳轻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的胳膊扭回来,勒到了喉咙上。菲丽丝有气无力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卡琳,却被卡琳轻而易举地挡开。卡琳从侧面伸腿绊倒了她,然后一脚将她被拽直的肘关节踩折。剧烈的痛楚让她浑身颤抖起来,就连视野都变窄了。即便如此,她也把仅剩的精力都投入到眼中,直直地瞪向面色阴沉的卡琳。
“停手吧!快停手!”劳伦斯不忍袖手旁观,担心地要求道。
卡琳犹豫了一下,烦闷地咕哝了一句,飞起一脚踢在菲丽丝的肚子上,让她彻底昏了过去。
“亚当小子,这是你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当你碰到难缠的对手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解决它。当然,刚才我只是在示范,所以并没有充分地展示更多技巧。”
劳伦斯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失去意识的菲丽丝走去。
“这是你未来的领民,自己决定怎么处置她吧。”卡琳有些疲惫地将一把匕首和一瓶疗伤药抛给劳伦斯,然后扭头向车厢外走去。来到车尾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在照顾菲丽丝的劳伦斯。劳伦斯也抬头与卡琳对视,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交换了许多眼神,却没一个和理解有关。
“谢谢您,老师。”劳伦斯算是真诚地说道。
“慎重选择,小子。有些事选错了就意味着死亡。但我认为你并不笨,只是缺乏经验。”卡琳假装疲惫地挑了挑眉毛,快步离开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