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道士的地位很崇高,而南派更以紫清道观为道门正宗。
道录司亲自给紫清道观加封正二品道观。
虽说道观是受道录司的管辖,但大明的道士和道录司的纠葛并不多,他们并没有俗世利益,自然也就清心寡欲。
和僧录寺不同,僧录寺是妥妥的肥差,一到盛世,僧人就开始出来布施,而道士恰恰相反,乱世后才会出山拯救苍生。
时下大明正值盛世,和尚们开坛做法之事此起彼伏,但道士们却选择归隐山门。
当朝廷那边说要请道士出山做法,祈求雪停的时候。
大相国寺的和尚们嗅到了一丝机会。
翌日一早,王恕忧心忡忡找到何广义禀明来意。
何广义听到要以迷信治迷信,从而恢复朱怀的威望,打破民间的谣言,他心里也万分高兴,于是二话不说,便带着几名锦衣卫,陪着王恕朝三清山紫清观走去。
路途不算远,但大雪封路,走起来格外艰难,清晨一早出发,到正午时分,才勘勘抵达三清山下。
天空还在飘着鹅毛大雪。
何广义对王恕道:“王大人,咱休息休息,山路难走,雪天路滑,养足精神才上山。”
对王恕这个新进进士兼翰林院编修,何广义是佩服的。
翰林院本是清贵的地方,王恕未来可期,不必亲自过来受苦,但他还是自己来了。
雪天难走,这群武人走起来都格外吃力,更别提王恕一介文人儒生。
不过这一路上,王恕从未叫过苦。
何广义暗暗点头,又问王恕道:“王大人,咱已经到了三清山下,为何你还如此愁眉不展?”
王恕知道何广义是朱怀的嫡系心腹,便也不隐瞒什么,道:“何大人,本官有话就直说了。”
“本官怕我们此行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广义挠挠头,不解的道:“为何?”
王恕解释道:“紫清道观的道士很是清高,且注重修行,一般不必轻易下山。”
“你兴许不知道这个道观的历史,当初皇爷为了和他们掌教论道,都亲自跑到紫清山,最后提了一阕上联离去。”
“老皇爷召见他们下山,他们都没下山,更何况现在?”
何广义笑着道:“王大人你多心了,这天下都是殿下的,这些道士能如此不给面子么?”
王恕叹息道:“何大人有所不知,他们是修行方外之人,早已看淡世俗礼法,我们约束不了他们,如果他们执意不肯下山,咱们也不能绑着他们下山吧?”
何广义一时间犯了难,也感受到了其中难处。
王恕说的不错,一般权力能约束人,但只能约束世俗之人,因为他们在封建社会规则教条之内,服从教化。
可这群方外之人,他们未必遵循世俗权力的教化。
“这怎么办?”何广义挠挠头。
王恕叹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本官临时也学了一些道家的知识……”
他苦笑道:“只是希望这半吊子水平能说服他们。”
何广义似乎想到什么,对王恕道:“王大人,据我所知,相较于道士来说,和尚们似乎更容易入世。”
“反正都是找这些神神叨叨的人祈求雪停,不若我们做两手准备,这边若是苦劝无果,那边在找和尚候补?”
王恕看了何广义一眼,心道这不愧是殿下的心腹,虽然此人是锦衣卫,但却也是一个实打实懂得解决问题的人。
“好!”
何广义点头,不由纷说的对左右道:“去一个人,去大相国寺再请几名高僧。”
“是!”
一切吩咐完毕,何广义从左右要了两枚铁链,递给王恕道:“王大人,石阶多雪,路上滑,将这玩意绑在脚掌上,上山下山都小心些。”
王恕接过,道了一声谢,两人便一路上山。
紫清道观那边听说锦衣卫和一名朝廷官吏求见掌教,嘟囔着嘴巴对王恕道:“我们掌教不在道观。”
王恕一愣:“不在?去哪儿了?”
那小道士道:“檀越不需要知道,小道都不知道的事,又怎么能告诉你呢?”
何广义有些愠怒:“你……”
王恕拉住了何广义,又对小道童道:“既然掌教不在,那不知贵观现在谁执事?”
小道童歪着脑袋道:“自然是代掌教事务李师叔啦。”
何广义哼道:“那就将他叫来罢,就说我们求见。”
道童摇头:“这天雪下的这么大,代掌教也不接见方外之人,诸位请回吧。”
何广义怒了,要破口大骂。
王恕则带着笑脸道:“劳烦小道士去知会一声,我等见过之后,若是掌教不愿意,我们也就走了。”
他想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糖果。
小道士双目一亮,接过糖果道:“我去叫李师叔。”
何广义骂骂咧咧道:“还清心寡欲的修行,我看给点东西也是可以办事的,脱不了世俗。”
王恕笑道:“何大人你要给人家钱,人家还真未必会要,这些人性子倔,也索性这个小道童孩子心性。”
“好啦,别埋怨了,等会儿再说。”
没过多时,小道童走来,道:“掌教说不见。”
王恕大失所望。
“不过让马师叔接见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