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下,北风冷冽。
当出了应天城,城外的景色就显得十分凄凉。
马匹呼出白气,急促奔波在素无人烟的官道上。
两旁的庄稼才种下去,大地左右,交通阡陌,田埂被划出一片片方块。
偶尔能见几名吃了午饭的农人,在闲来无事的巡视自家庄田。
村落内不时能看到袅袅炊烟。
随着马匹的加快,前方道路越来越空阔。
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孤零零的屹立在远方。
马匹渐渐靠近,残破的山神庙内,似乎能听到马头琴声,这应当是出自西域。
代表着山神庙内的人,曾经游历过西域,并且在那边居住很长时间。
胡琴的声音颇显几分婉转凄凉,即便天已经抵达正午,却依旧掩饰不住空旷凄凉之感。
希律律!
马匹被主人狠狠勒起,正午的阳光下,马匹前蹄扬起四十五度。
马匹上的少年,冷冷的盯着百步之外的山神庙。
身后是几名锦衣卫。
大部队还在后面,还没有跟上朱怀的速度。
朱怀手持马鞭,翻身下马。
何广义和几名锦衣卫高手,也披着大氅翻身而下,安静的站在朱怀身后,眼中则全部都是谨慎。
他们都知道,这山神庙内的人十分危险。
他们要负责保护朱怀的安危,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死,但不能让朱怀受到一丝丝伤害。
吱呀。
那座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落的山门,此时正缓缓打开。
山门被打开,朱怀等人才注意到山神庙内的场景。
空旷的庙前广场内,一口硕大的铜鼎内却在冒着上贡的烟火。
铜鼎左右的木桩上分别绑着人,左边是徐妙锦,右边是赵檀儿。
两个丫头眼神都有些惊惧,见到门外的朱怀,顿时花容失色,努力的抑制住担忧恐惧的心情,眼中泛着泪花,一直在冲朱怀摇头。
朱怀视若罔顾,披着藏青色披风,一步步朝山神庙前走去。
“我当彭莹玉教出了什么样的出色弟子。”
“原来也不过只是无耻之辈。”
“以女人为要挟,呵。”
言语中不伐含着浓烈的嘲讽声,“游兵散勇,不知道彭和尚泉下有知,会不会诈尸。”
随着朱怀掷地有声的话音想起,马头琴声渐渐停下。
一名苍老的老人从正殿走了出来。
风吹乱了他的衣袂,本就凌乱的头发,在寒风之下,显得更加杂乱无章。
只是老头那双眼睛依旧矍铄。
“朱雄煐。”
邹普胜笑了笑,看着朱怀,再次开口:“你福分不小。”
“我那个小师侄女,为了你,硬生生接了我五拳。”
“而今又有两位美女于你倾心。”
“天下好事都被你站光啦。”
何广义几人急促走在前方,护住了朱怀的身影。
“让开!”
朱怀呵斥一声,一步步坚定的走进了山神庙。
邹普胜再次紧紧盯着朱怀,叹息道:“我那傻师侄女说,你心怀你的眼光少会放在儿女私情上面。”
“还说你为大明带来了不一样的局面,以后一定会开出一片盛世。”
“这是我师父白莲教的教义,我师父用了一辈子时间,都没能实现所谓的盛世,天下百姓依旧饿殍遍野。”
“你想扭转乾坤,怎么扭转?”
“豪绅劣士充斥在天下各州府,官衙贪墨霸道,常有欺男霸女之事,你们上层的人,可以随意操弄百姓的生死。”
“山东、肃州、山西依旧流民不断,无数底层人在权力之下苟活,家不成家,国不将国。”
“我那傻师侄女却依旧相信你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
“她信,但我不信。”
“她为了你,可以以命相博,可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青州的一千多口子人命,在你的一声令下,永远消失。”
“你让她陷入不忠不义之境,她却依旧维护你。”
“她明知不是我对手,却不惜用身子接我的拳,而目的,却不过仅仅只是为了伤我分毫。”
“老夫很难想象,她为何这么信任你。”
朱怀背着手又朝前走了几步。
“你若继续上前,这两名姑娘,我会杀了其中之一。”
言毕,邹普胜倏地出现在铜鼎面前,单手抓着铜鼎,随意朝后方甩去!
轰!
硕大的声音,将原本就破裂的山神庙,砸的更是七零八落。
邹普胜站在原本属于铜鼎的位置,左可杀徐妙锦,右可伤赵檀儿。
朱怀停下脚步,凛然不惧的看着邹普胜,一字一句的回道:“你师父用一辈子时间,却实现不了所谓的盛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