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湛蓝。
空气十分清新,微风浮乱了徐辉祖的发丝,徐辉祖双拳暗暗在袖笼中握着。
徐辉祖脸色变换莫测,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又有几分失去权柄的怅然若失。
无论如何,老爷子最后的一句话,应当说明徐家安全了。
徐辉祖紧蹙的眉宇,在这一刻也缓缓展开,他抬着脚步,轻松的朝徐府回去。
朱怀小院内。
朱怀给老爷子擦干了头发。
老爷子看着落满铜盆的发丝,有些唏嘘道:“头发要掉光咯。”
“还别说,你小子按头皮还真有些手法,咱突然感觉头上~轻松了许多。”
朱怀看着一脸轻松的老爷子,好奇的问道:“刚才徐辉祖在问你的时候,您老沉默了许久,为啥最后有-应了徐辉祖?”朱元璋意味深长的看着朱怀,道:“你知道徐辉祖-要做什么吗?”
朱怀道:“我想,他应该是想交出徐家的所有权力,以换取徐家的安危,他中山王府应当和皇上老爷子妥协了。”朱元璋眯着眼道:“是啊,徐家妥协了。”“咱答应他,因为咱想起了徐达。”
“想起了往事,想起了他们这些已经走了的老伙计。”
朱怀狐疑的看着老爷子,问道:“您老就这么笃定,皇上会放过徐家?”朱元璋看着朱怀,问道:“你希望徐家万劫不复吗?”朱怀摇头:“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继续给他们权柄,如果真到了塞王造反……嗯,反正徐家到时候的位置会十分敏感,真的到那时候,他们的生死,或许就不是皇帝能决定的了。”朱元璋欣赏的看着朱怀:“想的深,看的远,你说的不错!这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也有些可惜,徐家三兄弟都有他爹的几分影子,如果能用起来,不消是三名虎将。”朱怀点头,道:“时间还很长,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启用他们。”朱元璋有些唏嘘:“咱或许看不到那一天了,后面就看你了。”朱怀挠挠头:“老爷子,你刚才气场好强。”“嗯?”朱元璋一愣,“啥意思?”
朱怀道:“徐辉祖在您面前,就像个犯错的孩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朱元璋呵呵道:“气场是一刀一枪培养出来的,也是一言一行培养出来的。”
朱怀有些迷惑,摇头道:“不懂。”
朱元璋看着朱怀,道:“和地位不如你的人去交流,要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多愁善感,也不要喜怒于形,和他们保持距离感,保持神秘感。”“当然,这些都是技巧,真正的还是要你自己有本事,肚子里有货,就好比咱现在是钓鱼的人,徐辉祖是鱼。”“想钓他,就要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思考他说话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从而做出判断,你该怎么去回答。”“说话是一门学问,并不是说的越多,解释的越清楚,就越好,有时候要模棱两可,有时候要言简意赅。”“久而久之,你会发现,当你驾驭这些人的时候,你就会轻松自如。”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说完,看着一脸迷惑的朱怀,笑着道:“你不说这茬事,咱都忘了,气场这玩意儿虚的很,但也重要的很,你是该要学着点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一个脑袋空空的人,即使再装也不会有气场的。充实自己,多学点人情世故和知识,慢慢让自己在这方面强大起来!”朱怀有些崇拜的看着朱元璋,道:“老爷子,你怎么啥都懂?我有时候觉得和你很亲近,有时候又觉得不够了解你。”“我总觉得,你的过往神秘的很,也经历了很多,甚至觉得一个殿阁学士,根本不能匹配您现在的能力。”“为啥啊?您这么强大的人,为啥就屈身为一个殿阁学士?”
朱元璋愣了愣,神色一黯,道:“你不是说过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呵呵。”“对了,明天你有时间么?”朱怀点头:“嗯,怎么?”
朱元璋道:“一批从交趾运到工部的橡木和铁梨木到工部了,咱明天带你去工部见见世面!”朱怀有些不解的问道:“橡木和铁梨木?造船么?”
朱元璋笑着道:“扯淡么?造船的事东南建造局负责,工部要这些,造的自然是咱大明的火器!”朱怀愣住了,“这是机密啊!”
朱元璋冷冷的道:“帖木儿夷国说他们的火枪射程比咱大明的远,咱大明的火器也不能落后于人下,你小子心眼子活络,去看看,能不能给点建议。”朱怀还真有些期待,毕竟穿越大明这么久,他还真没见过大明的火器。“好!”
朱元璋点点头:“咱估摸着,解缙应当也是让这群人给你送了点信件啥玩意儿的,刚好一并过去取了。”朱怀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他看着朱元璋小心问道:“火器局是机密,咱爷孙过去,不违制吧?”朱元璋愣了愣,洋装想了想,道:“等咱回去问问,顺便也要处理一下徐家的事,明天来给你准信。”朱怀点头:“那成,我送你。”“嗯。”
等老爷子回到谨身殿,天色已经很晚了。
皇宫灯火通透。
朱元璋对郑和道:“你去将詹部堂叫来。”
等郑和离去,朱元璋便靠在太师椅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