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自幼泥腿子出生,除了打仗,就是种地。
对种地,他是手到擒来,各种农具更是一点就透。
朱怀说的代耕架有什么作用,朱元璋稍稍思考一下,便能想明白。
田埂两头架起代耕架,用麻绳窜起,将爬犁套在中间,那么人站在田埂中的老农就不要使力。
真正需要用力的,只是田埂两头的百姓,而他们只要转动橛木,中间的爬犁就能开垦!
这就相当于一个动滑轮的装置,会大大节省人力。
朱元璋目光灼热的看着朱怀:“这么好东西,你咋早不说?”“你知道每年大明田耕累死多少头牛?”
“你知道百姓因为耕种不力,少收了多少粮食?”
“你知道咱大明多少土地因为百姓没能力开荒,许多荒地被大户吞并?”老爷子说到最后,面颊都在颤,他是真心激动了。朱怀摇头:“这……我不知道啊。”
朱元璋咆哮一通,看着委屈的朱怀,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老爷子有些恼怒和自责,歉意的道:“刚才咱冲动了,确实不关你事。”
“是个好东西!”朱元璋再次凝眉回想,眼圈通红,似乎想哭,越想越觉得这代耕架有戏。蒲扇大的巴掌拍到朱怀肩膀上,老爷子颤着道:“好!”
去年年末,江南一直持续大雪,这是洪武开朝二十多年亘古未有的事。
因为南方疲于应付突然而来的大雪,导致春耕困难重重。
“成,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回去问问礼部,看看能否在大明普及实践开来。”朱怀点头,想了想,道:“如果可以,还要劳烦老爷子送一份样品去交趾。”朱元璋笑笑:“你小子啥事都不肯吃亏,咱省得了,不会忘了你交趾布政司。”爷孙在田埂上悠闲的看着春耕的百姓,一片优哉游哉。东边日出西边雨,一片安宁一片杀。
相较于江宁城郊的安宁春日,应天城内则截然相反。
在锦衣卫和御史台的联合查办下,兵部职方司、车驾司员外郎被抄家砍头,吏部文选清吏司、考功司两名员外郎也被抄家砍头。
这些,都是六部衙门身居要职重权之官,职不大,但权力很大!
随着四名京官,砍头抄家,应天城顿时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所有官吏现在都人心惶惶。
自正月十四上元出事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四天。
四天时间,洪武皇帝已经砍了十几名吏部造册的官,甚至各衙门机要,都丝毫不眨眼的说砍就砍。
短短四日,牵连乃至被诛杀的官吏及家眷,高达三百多人!
没有人知道,洪武皇帝的刀,还会不会继续下去。
要真查下去,京畿内没有干净的官!
当死亡血淋淋的逼近百官的时候,没有人不颤抖,没有人不恐慌!
五军都督府内。
李景隆面色有些凝重。
袁氏给李景隆沏茶,面色也有些不太好。
“老……老爷,吏部考功员外郎……咱们还通过他运营了两个外甥进了五军都督府~~。”这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颤。
“老,老爷子,会不会顺藤摸瓜,摸到咱们啊?”
李景隆板着脸,脸上都是怒气:“老子让你不要给你那两个废外甥运营什么破官儿,你他娘的不听!”“会不会烧到咱身上?我告诉你,不会!”
袁氏心下一松,白着李景隆:“那老爷你这么大怒火作甚?”“放屁!”
“你以为老爷子是将我当亲戚,才不会动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朱怀在前面顶着,李家现在指不定已经引火上身了!”“你就偷着乐吧,当初要不是咱积德认识了朱怀,现在指不定啥样!”
“外面人都踏马说我李景隆舔,你这娘们估计心里也没少编排我,现在了?”“舔的对不对?啊?”
袁氏有些后怕,再看李景隆,多了几分肃穆:“老爷厉害,见识长远,妾身一个女人家,当然没老爷这种长远的眼光,但妾身知道,老爷你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妾身跟着你,安全!”
“呵!”
李景隆白他一眼,不过现在回想,也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