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在清晨冲破薄雾,月亮悄悄地扒住山头,蓝山雀和猫头鹰日夜更替时,淡粉色的苹果花婉拒了苹果树的挽留,紫藤在棚屋上留下淡紫色的叶子,铁线莲趁人不备爬上了篱笆,蜂鸟的小嘴忙着吮吸多汁的花蜜,充满活力和生机的小院每天都涂满了色彩,飘荡着香气,而院外肆意疯长的野花也不甘寂寞地将通往山脊的小径染成了橙色、黄色、白色和粉红色,董锵锵甚至还在篱笆外的草丛中看到了探头探脑的狐狸。
那些春天播下的种子全都毫无悬念地变成了植物、花朵和蔬菜。菜园收获了第一批生菜,房东种下了新的蔬菜幼苗以备后用。
所有人几乎都没注意到初夏的一晃而过,因为这个疯狂世界里出人意料的事太多,而此时全球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投到了中国身上。
5月上旬,bj中日友好医院作为非典定点医院投入使用,一天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正式颁布并实施。随着各项非典防治措施的贯彻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坚决执行,非典感染比例已呈明显下降趋势。5月中旬,更多德国公司向中国捐赠包括呼吸机在内的医疗设备。17日,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解除隔离。19日,bj非典新增病例数降至个位。23日,bj百余名非典密切接触者全部解除隔离,非典传播链完全切断,非典患者救治工作开始进入收尾阶段。29日,bj非典新增病例首现零记录。6月1日,卫生部宣布撤销bj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挥部。
其他国家的情况也大同小异,就在一个月前还让所有国家都头痛不已的非典似乎突然成了熬不过这个夏天的短命鬼。
在所有人都没心理准备时,非典似乎突然就要结束了。
深沉的摩泽尔河水顺流而下,在科布伦茨汇入更广阔的莱茵河。
董锵锵按部就班的上课、做练习、复印教材,和教授/助教讨论知识点,有时他确实没听懂,有时他只是想精进口语,当然还有抓住一切机会跟一同上课的外国学生讨论交流。实在学不进去时,他就去打羽毛球,学习攀岩这些新鲜事物让自己放松脑子。
除了上课,每天关注国内非典进展、给房东读书读报、定期打扫院子和卫生间也都是董锵锵雷打不动的事,偶尔他也会在房东的要求下下厨,给房东做一顿没有灵魂的中餐,所谓没有灵魂也就是做饭不能有油烟,尽管少了炝锅这道程序,房东每次还是会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
端木忙时会顾不上督促董锵锵写报告,闲时又会「压榨」得董锵锵恨不得和他彻底分道扬镳,但狡猾的端木总会在最后一根稻草压到董锵锵身上前给些好消息让董锵锵能继续忍气吞声。5月下旬,德国奥迪集团高管在京郑重表态,非典不会影响奥迪在华战略,奥迪将和中国合作伙伴进行更有成效的合作。同时,德国相关部门也明确表示,自24日起,有在华合作伙伴的德国公司已全面解除因非典造成的来华旅游禁令。
对在谷底的人来说,似乎就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满城风雨变成了形势一片大好。
大众股价涨的端木眉开眼笑,但对没买到大众的人来说,蹭蹭涨的股价带来的是咬紧的后槽牙和心底的不快。
正所谓煮熟的鸭子飞了。
五月底,对中国周筹备组「贪污」的举报在调查了近一个月后终于水落石出。经过上级的缜密调查,包括对当事人员及周边人员的问询、对财务进行全面审查,以及核对所有数据的真实性,由于并未找到任何贪污实证,所以确定举报不成立,同时启动对匿名举报者的追查。
官方认定筹备组清白的结论彻底洗清了众人的嫌疑,驱散了所有人头顶的阴霾,压抑了一个月的众人因为没做亏心事,心中积攒了不少怨气和
怒气,此时终于得到释放,女生们甚至抱头痛哭。
被耽误了一个月、本次中国周的最后一项活动:中国周纪念封的相关工作此时才正式启动,尽管已比预告时间晚了很多,但恢复名誉的众人此时全都心无旁骛地憋着一股劲要把最后一关收的漂亮,所以对加班加点选照片,投票,讨论,定稿,印刷和邮寄等诸多琐事毫无怨言。
趁着众人击掌相庆,孙涛掏出张照片,和郑春花等人说起另一事。一周前有在法兰克福参展的国内商团向领事馆反应,商团因展会工作需要在简单面试后雇了一名自称在特大读经济的男留学生当陪同翻译,日薪180欧,日结,商团包吃住,只留学生自己报税即可。
原本一切按计划都会很美好,谁知该男生工作没两天便露出马脚,不仅翻译达不到信、达、雅,跟外国客户沟通时也达不到商团预期翻译还过分热情,喜欢和客户东打听西打听,弄的客户很是反感,被商团领导批评后开始动不动便抱怨商团钱少事多,工作几天后甚至还向商团的女性员工吹嘘自己一定留在德国发展,坚决不回国云云,虽然不敢动手动脚,但言语间有意无意的暗示女性员工对其投怀送抱,被拒后贼心不死,仍然言语骚扰。商团让女员工取证后举报,却被男生发觉,又开始玩迟到早退,商团被伤的不轻,险些误了生意。等到展会结束,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商团,决定向领事馆举报男生,希望领事馆能提醒其他商团小心其人。
众人听完都觉得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董锵锵因有带团经历,早知人上一百,形形***这个颠簸不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见怪不怪,只是想到对方自称特大学生,还学经济,实在忍不住好奇。
孙涛解释说,经他们核实,男生面试时给商团展示的学生证原件并非其本人,只因男生和学生证上的照片相像,商团才没起疑,而学生证的本主在那段时间人在北欧,不可能在法兰克福当翻译,学生证也是中国周时不小心遗失的。所以在征得本主同意后,孙涛将本主其他照片发给商团,商团回复确实不是同一人,而那个男生工作时没留下任何照片,商团最后只能提供一个男生的背影照片和学生证复印件给孙涛作为参考,他这才拿着商团提供的东西来和郑春花等人核实。
照片上的背影确实只是个背影,看不到正脸,几人传阅完照片均表示无法确定是到底是特大的哪个同学。
董锵锵看完学生证复印件,又仔细瞅了瞅照片中的背影,越发觉得背影看起来很是眼熟,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强烈的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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