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开始了……
世界都为他而变得灰暗。
所有他的亲朋好友,同事,哪怕是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家伙都来了,都身穿黑色的礼服慢慢走进了教堂。
教团依旧那么洁白如雪,蜡烛那暖黄色的光将这教堂变得压抑和肃静,所有人都在为之按耐住自己的悲伤,只因葬礼的主人并不会希望看到这些后生仔哭泣的表情,他若是在的话,肯定会招呼大家向着未来出发,招呼大家不要再为了他而悲伤,他死得其所已经很幸福了。
在教堂的最后一排座位,那里坐着现在已知的所有被赋予赐名的战士们,他们有一半都是粗人,但他们也在为死亡而感到惋惜。
窗外下着大雨,天空变得十分灰暗,他的女儿在自己学生的怀里不断的抽泣,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就好像是外面的雨一样,雨滴哗啦哗啦地打,泪也一点点地滴在地上。
“根据遗嘱,在五分钟后,他将随同所有的战死者一起被火化,去看看他最后的样子吧。”
主教拍了拍华的肩膀,轻声说道。
“嗯。”华擦了擦眼泪,走到那插满鲜花的棺材前,看到了那曾经喜欢嬉皮笑脸没正样的老头子。
他的表情十分安详,像是经历了无数战斗,最终倒在群众怀抱里的骑士一样,像是骑士王一样只懂得付出的骑士永远会被记住,他们是人民幸福的基石,他们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死的,他们有马革裹尸还的资格,那是他们应得的。
“至少……所有生命都应该得到祝福……”
“那是死者曾经说过的话。”
“死者生前捣毁了五十八条黑恶产业链,参加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解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其生平总喜欢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臂膀就那么大,想要守护的却那么多,我或许有些贪婪,但我始终坚信着,坚信着他们的杀戮并非毫无意义,坚信着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未来的人们能够幸福的活着。”
“在此,我,主教余庆,为其进行最后的封号。”
“过去的骑士啊,愿麦香和孩子们的祝福声能伴随你到彼岸,你做的已足够好,现在,安息吧,带着所有的遗憾去吧,你的后续者将带着你的理想继续前进。”
“过去的骑士啊,晚安。”
一团夹杂着虹色光芒的火焰在正司君的尸体上燃烧了起来,无数的光团从地底流出,他们是祝福的种子,是地脉的选择,是星与大地的孩子,他们围绕着那团火焰,一直伴随着火焰燃烧殆尽,留下几道飘散的星光。
主教从台上走了下来,漫步走到了教堂的门口,他推开了门,门外是看不到边际的坟墓和悼念的人们。
或许是雨的声音将众人的声音吞没,整个广场只有雨滴打在伞上,打在棺材上……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了了可以听见几个人的抽泣声,可却多么的无力。
“开始吧。”
他向着一旁的修士下令。
所有的棺材都在满满地被没入大地,无数带着虹色光芒的火焰将壮士们的遗骨带去彼岸,最后,再由死者的亲人为其刻下最后的墓碑和记录其一生的墓志铭。
“咳……”主教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主持葬礼了,几千年的时光里,他已经主持了不知多少遍,恶人来主持葬礼,那或许是对死者的侮辱吧,可这样的羞辱持续了千年,每年都有人死去,每年都会有人希望他来主持葬礼,实在是太讽刺了。
死者们已经入土,亲属们也刻好了属于其的墓志铭,那些墓志铭即一样又不一样,他们像是树叶一样没有规律,但他们又全都是树叶,树叶掉入大地,大地将其吸收,再归还给森林。
主教漫步走下了高高的台阶,在所有人的凝视中走出了会场,接下来的时间,是留给死者和他们家人的,牧师念诵圣经中的祝福,所有的修士都撤出了会场,为的就是不打扰死者和家人们的私人时间。
漫步走出了会场,主教坐在了自己的那辆老款的黑色金龟子上,在后坐,坐着那个抑郁地灰发少女,她也穿着黑色的葬礼服,可却没有参加葬礼,她的脖子上带着十分显眼的金属项圈,像是枷锁,又像是证明。
“不去看看吗?洺祈今天也参加了来着。”主教靠在座椅上,调解自己糟糕的心情。
“不用了,我来看看就足够了。”
对方眼神十分的抑郁,头始终低着。
“洺祈说她不在意,你也不用那么自责,没人想到殉道者是几年前为你主刀的医生,也没人想到他能直接控制你。”主教说着,从副驾驶的箱子里拿出了一盒饼干,递到了王晰的手上。
“对了,你最好还是把你手里的那玩意拆掉,我可不想开车开到一半你人炸了。”主教看向王晰脖子上的项圈,那玩意十分钟就得按一次,不然就直接炸,爆炸威力能够直接将一头被禁忌知识扭曲了的怪物焚烧殆尽。
“十分抱歉,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更保险,我不想在失去意识以后再伤害到别人了。”王晰带着些许的决意说道,在她的眼前,洺祈那绝望的眼神历历在目。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要是突然自爆了,我肯定是炸不死的,但我的车必没,这样我这个月就只能步行了。”主教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说了也白说,你现在吊着个脸,以后是会长皱纹的哦,放心啦,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摆脱殉道者的控制。”
“非常感谢您,主教大人。”
“抱歉,但我还是搞不懂,您为什么要帮我。”
“没什么,你是我孙女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帮你,而且再说了,我一个一千多岁的孤寡老人,就不能找个好看点的小姑娘给点机遇?”主教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饼干塞到嘴里。
“非常感谢您,主教大人。”
王晰再次道谢,看向了窗外被雨浸染了的世界。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留得广播的播报和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主教瞄了一眼后视镜里四处张望的洺祈,然后踩下了油门。
金龟子驶向了远方,消失在了灰蒙蒙的雨里。
…………………………
城市『米希尔』
在雨后的城市里,天空被深蓝色所填满,城市闪烁着各色的灯光,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休息,各处依旧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响声,有公交车进站的播报,有地铁到站的声音,更有人群嘈杂热闹的声音,但就在这其乐融融的一切里,出现了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
砰!
一辆公交车在城市里横冲直撞,他撞开了拦路的警车,一点点扒开了生存的道路,透过后视镜,他们看到身后无数追逐着的警车,鸣笛那刺耳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精神,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他现在已是困兽之斗。
而在城市里某处高楼上,一位身穿黑色衬衫,黑色皮大衣的高壮男人站在大楼的边缘。
男人有着金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眸,年龄看起来也不大,却给人一种老练的管家的感觉,而头上那时不时抖动一下的狼耳、身后压低的狼尾、以及黑色的眼白却无时不在提醒着别人,他可不是什么贴心的管家,他比起人,更像是一只整装待发,时刻准备咬断猎物大动脉的狼。
关于他这个物种,有个很贴切的叫法:
残障。
他们生来就与众不同,他们介于人类与残骸之间,是天生的怪物。
“小姐,我已经看到目标了,对方还在持续向着收费站的方向移动,看来是想带着车上的人质出市。”
“没关系,你负责进行强攻,人质的安全由我负责。”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男人挂断了耳朵上的通讯器,然后打开了另一个频道。
“所有人,停止进行追捕,并准备好医生,接下来我会负责战局。”
说完,男人便在大楼的边缘迈开了脚步,在高楼之间疾驰起来。
……………………
“再开快一点!”
年轻人大声地吼道,将手枪抵在了司机的脑袋上。
他的腿在抖,而且抖的很厉害,冷汗从他的脸颊前落在地上。
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腰间的单肩包,那个包里的东西,是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免斩帖,只要这东西还在,自己就还有用处,就还不至于被抛弃。
接下来……只要摆脱这些累赘,然后挑一个人质……然后以此为威胁……
砰!
他这样想着,心跳因为紧张和恐惧变得更加快速。
“一直开!不然我就杀一个人!”
“……好的。”司机咬牙答应了下来。
路边橘红的灯光来回闪烁着,车辆也在高速行驶着,而在前面这紧张氛围后的,就是一些正在瑟瑟发抖的人们。
“妈妈!我怕!”
一个孩子啼哭着,不断地拉扯着其母亲的衣角,温柔的母亲也只好不断的安抚害怕的孩子,但她那发抖的手触碰在孩子的头上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倒是告诉了孩子她也很害怕的事实。
“不……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母亲抱着孩子,周围的人们向她投来担心的目光,他们并没有那么的勇敢,他们只是普通人,无法拯救自己自然无法救别人。
“小弟弟,不要害怕好吗?姐姐和妈妈会陪着你的。”
后座的一位带着眼罩,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站起身来,她的手在半空中慢慢摸索着,然后来到了孩子的头上。
“笑一笑吧,然后坚强起来,哭丧着脸,可没办法改变这些哦。”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温暖的笑容,柔和又带着坚定的语气让孩子即将哭出来的眼泪又重新憋了回去。
“你的眼睛……”
“没事哦,会没事的,请相信我吧。”
“给老子小声点!再说话就把你们都毙了!”
前面的男人大声地吼道,他现在的精神已经乱成了一堆麻花,对任何的事情都十分的敏感,哪怕是一点点的哭声在他耳里都是警告,是死亡即将来临的预警。
男人将枪对准了那位母亲其怀中的孩子。
“我不允许你伤害妈妈!”
小孩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张开双臂挡在母亲的面前,用自己那小小的身体来为自己的母亲换到哪怕一点的平安。
“操!操!操!小孩都敢辱逆我!”
男人在莫名的愤怒中扣下了扳机。
轰!
一阵突然的颠簸传来,男人因为重心不稳被甩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砰!
子弹射歪了,射在了公交车的玻璃上,无数的玻璃碎片散落在了地上,男人摇了摇脑袋,在慌乱之中看向了前面的司机。
“你tm的!不是叫你好好开车……”
“不是啊!有什么东西在攻击车子!”
“快看!外面!”
一名乘客的声音立刻提醒了他,他向车窗外看去,只见在公交车的旁边,一道金色的身影正在与公交车并排疾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