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刚刚那是?”
洺祈疑惑地看着怪物的尸体,那尸体里发出了梦妻的声音,洺祈的心中立刻得到了答案,她咬了咬牙内心正在做强烈的挣扎。
骑士有些不堪重负地倒下去了,瘫软在半倒的大楼上。
可此时,那怪物的尸体再一次消失了。
紧接着,城市的周围出现了无数黑雾,它们将城市遮掩地密不透风,无数的怪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十只?
五十只?
上百只?
上千只?
不,这似乎无法计算。
洺祈警惕地盯着那些成群的怪物们,祂们都死死地盯着洺祈,仿佛是要将她抽筋扒皮、至死不渝!
洺祈能感受到,那是无尽的恨意。
骑士有些颤抖地站了起来,祂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铠甲也被撕下了大片露出了那令人作呕的肉体,祂同样警惕地摆出了战斗架势,方便随时的暴起。
而在战舰上
“报告主教!”
“『源女』的信号源突然多出来了好多!”
“总数为三万!这已经超出正司君和洺祈能应付的范围了!”
“三小只回收了吗?”
“已经回收完毕。”
“我们相信他们吧,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主教看着雷达上密密麻麻的信号苦笑道,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些都是梦妻,只不过是充满了仇恨的梦妻,那些东西可以说是刚结出的果子,而种子就是余庆打入梦妻身体里的东西,那里面包含了梦妻一切负面情绪和痛苦回忆的碎片,倒不如说,那就是她暴走的真正原因。
当其他碎片回归本体时,他们都将恢复力量,善意的碎片成为了洺祈复活的关键,恶意就成为了那些怪物。
倒不如说这次的战斗不过是一场人格战争罢了,等一切完结,一方获得胜利,那才是主教想要的。
不过,他自然是知道凭现在还未成长起来的洺祈是应付不了这些东西的,但他心里还是胜券在握,因为一个老朋友会帮助洺祈的。
至于那个朋友?
呵,那个老妈子不会那么老实的。
回到战区
洺祈再次高高举起了大剑,脸上充满了劳累之色,整座城市的火焰都在燃烧,它们阻止了攻击犬的诞生,但也消耗了洺祈不少力气,毕竟这个能力只有全开和关这两种选项,想要攻击,就得全开。
所以,洺祈决定竭尽全力再来一次。
就当洺祈下定决心时,一只怪物甩出长长的触手朝着洺祈攻来,却被骑士给挡了下来,祂挥舞起巨剑,将怪物斜着砍成两边,祂有些疲惫地喘了口气,随后与相继而来的怪物们厮杀在了一起。
“去吧……要成功……”
正司君的声音从洺祈的脑子里传来,洺祈的眼角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我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和勇气……”
“我拥有能改变世界的力量和勇气……”洺祈闭上了眼睛为自己打气,精神全力把控着剑的气息,那剑仿佛熄火了一般停止了燃烧。
“『凌厉』……”洺祈将大剑高高举起,蓝色的美眸中充满了坚毅,黑白相间的火焰在她的全身上下燃烧了起来,那柄剑也变得巨大、华丽,紧接着一股虹色的能量从左眼中流出,随着能量的流出,剑上也开始爆发出仿佛超新星爆炸一样的虹色火焰,周围的空间因为高温而扭曲,甚至出现了闪电在洺祈的身边来回闪动。
“拔剑!”
最后,随着一声落下,剑也竖着砍了下来。
轰隆隆隆————
声音消失了,一切被强烈的白光笼罩,紧接着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洺祈吹飞了出去,却被一双某人抱了起来。
当强光减弱,又是一场火焰风暴席卷起这里的一切,怪物们早在第一次核爆就死完了,更别提这第二次的回马枪,但洺祈却感觉非常温暖,抱住她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反应,那火焰好像对他们不会有什么伤害,不如说是那火焰不会伤害他们。
慢慢的,虚脱的洺祈渐渐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后,洺祈才看清抱着她的人是谁,原来是洺忌,他的衣服上有着很多破口,英俊的脸上那一丝俊冷已经不复存在,他眼里闪着泪花,像是一个找回妹妹的哥哥一样。
“哥?你哭了?”洺祈扯着虚脱的嗓子说道。
“没…没哭,光太刺眼了……”洺忌有些躲避道,他确实有些没控制住情绪,毕竟亲眼看着家人死而复生,快乐的眼泪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洺祈的眼神看向远方,城市早就被夷为了平底,就连城市的地基都没留下来,要不是人地下室挖地深,居民说不定都得遭殃。
“哥,其他人没事吧?”
“都没事,你的火焰没有伤害到普通人,反而给他们疗了伤。”洺忌说道,用头指了指从战舰上跳伞下来的医疗兵,他们胆子是真的大啊。
“王晰、莱登还有林陵他们呢?”
“他们已经被送到战舰的急诊室了。”
“太好了……”
洺祈靠在洺忌的胸口上,一股疲劳感再一次涌来,她在闭上眼睛前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
“我睡醒了……记得……提醒我去看望正司君前辈……”
“……嗯。”洺忌沉默了许久,应了一声,眼里的悲伤并不想让洺祈看到。
那个明明很时髦却又有些老旧的前辈,已经在属于他的地方永远闭上了眼睛。
……………………
此处乃是水天一色,蓝色的天空和深蓝色的海底以及远处看不到头的海平线,这里空无一物,甚至没有可以将灵魂带回故乡之地的风。
透过白云的阳光撒在海面上,每走一步都能荡起一阵阵波涛粼粼。
正司君和主教正在这里搭起了庭院,开设了酒席。
“哈哈哈!好酒好酒!”
正司君笑着举起了酒杯,将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阵泛红,享受着白酒经过嗓子时的火辣,以及那火辣中的温柔。
余庆也喝了口喝酒,像是照顾一个小辈一样地看着正司君,眼里的温柔不断地流露而出,他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就放入嘴中,那味道还是那么的熟悉,看来陈思宇教的料理还没有荒废。
“能找到这般天地,主教大人您真是厉害啊!”
正司君笑着,和余庆碰了杯。
“干!”
“好,干!”
余庆动动手指,影子从桌下走了上来,为两人满上了酒。
“小正,喝慢点,又没人和你抢,今天就放开了喝,我管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正司君又喝了口酒,那泛红的脸以及那幸福的笑容,一度让别人认为他是一个转生到老头子身上的二十岁年轻人。
“主教大人,您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正司君看了看余庆,没怎么打理的长发盖住了他的眼睛,很难看到他的表情,正司君站了起来,弯腰过去将余庆的流海扒开,露出了那猩红又魅惑十足的双眼。
“这样才对嘛,主教大人的眼睛露出来了,我们这些老兵,看见主教大人坚定的眼神,心里会安心许多……”
“所以……
“请让我们一直能看见您的眼睛。”
“好吗?”
正司君说着,眼里流露出无数的悲伤,但还是努力挤出那温暖的微笑。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每当想到主教大人的脸,以及他所教授之物,就会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那是他们毕生之信念、那是他们觉悟的见证者、也是给予了他们以希望的神。
“正司君……你后悔吗?”主教的眼神里是正司君看不懂的感情。
“不……完全不会后悔,我们挡下了死亡和混沌……我们为许多人争取了时间。”正司君的眼神里满是觉悟,以及幸福。
“或许……这一切并没有那么高尚,那不过是我为了骗你当卖命狗所给你投射的虚假的信念,就算是这样……你也依旧不会后悔吗?”主教将一切全盘托出,对于一个被自己掌控了一辈子的人,他有资格知道这些。
“哈哈哈……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后悔的。”
“我们,始终都相信着您。”
“无论何时。”
“这不止是报答您的教育之恩,也是对您能为我们提供一个“上学梦”的真挚感谢。”
“您给了我们梦想。”
“即便我们因为这梦想而变得满目疮痍,也依旧会感谢您,告诉我们世界不是那么美好,并给我们改变的力量。”在正司君的身后,浮现出了那首席小队的成员们,他们有的被留在了过去,有的已是一副老年人的模样,作为见证了一个时代逐渐改变的人们,他们始终陪伴着这个世界。
“如今我们早已是过去之人。”
“但我们曾经也是搭乘传说之人。”
“我们早已是过去的残影。”
“那就让我们在见证新一代成长之后。”
“不留下声音和痕迹,退出时代。”
那些学生们整齐地大声说道,仿佛是提前排列好了一样。
“这样啊……”主教笑了笑,他站起身来,从『座』中拿出了一台相机和支架,温柔地说道:
“酒的事情先放一边,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趁此机会拍个合照吧。”主教说完后,将相机对着了正司君他们,夹好摄像机,调好计时后,走了过来。
“好!”
正司君他们也十分自觉地站成了一排,露出了来自真心的笑容。
“咳咳,正司君,离你家队长近一点。”
主教打趣地说道,引地当事人的脸一阵羞红,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或者说,已经改变了呢?
“三!”
“二!”
“一!”
“茄子!”大家都欢笑着
咔嚓!
照片从相机中吐出,主教第一个过去拿起了照片,甩了甩,然后像是变魔术那样弄出了好几张,分别发给了那些学生们。
“哈哈哈!正司君你好逗!变成老头子了!”
“老头子也比你帅!”
正司君的眼神看向了那个曾经的队长,她穿着一席紫色的风衣,曾经脸上的稚嫩已经变成了成熟,那从小就养成的好身材从未因为风衣就被封印,反而还显得更加凹凸有致。
“队长……好久不见啊。”
对方回过头来,看向了正司君,微笑着说道:
“嗯,好久不见。”
“队长,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
“哦?说来听听?”那美艳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只是没有机会说。”正司君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这迟来的告白,现在回想起来,初恋的女生早已比不上自家的媳妇,但无论何时,时代终究会赶上,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时常翻出陈年旧事也挺不错的。
“是吗?那这个告白可鸽的太久了。”对方笑着回应。
这一其乐融融的场景,被主教尽收眼底,他欣慰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当眼睛再次睁开。
已经回到了现实。
正司君躺在病床上,冷冰冰的仪器在维持着他的生命,可那仪器终究是有极限的,无法将一个必死之人挽救回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奇迹。
晚上12点56,这个点,医院早已关了灯,只有一轮月光和仪器发出的光和声音。
哔……哔……
冷冰冰的……
一切都冷冰冰的,像是千年的极寒在房间中肆意地挥洒着。
那早就凉了的下酒菜和温酒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放着的两杯盛满了的酒杯却是一滴未动。
余庆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一片虚无中,只站着他一人正笑着在某人的头上比了个兔耳朵。
哔——————
仪器发出了长久而刺耳的声音,那表示着某人走向了死亡。
——你后悔吗?
『座』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后悔过。”
“我已经害死了无数生命,早已没有回家的路。”
“能让我浪子回头的路,早已被我自己掩埋。”
余庆站起身来,拿起了酒杯,为这个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现的老人送了行。
随着白酒洒在白花花的地板上,一切皆已成定音。
正司君死了。
过去的骑士在保护了新的骑士后死去了,世界上少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人们也少了一个英雄。
余庆在做完这一切后,转身离去,只留下那被月光包裹着的正司君的尸体。
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伤感,他只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繁花落于风雨中,万物自此新生
新花悦动,期盼那长别之舞
待将往事尘埃细数
新的故事也自凋零的繁花中盛开。
后书(序章《梦绘残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