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一路顺风,我的挚爱。”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像是为爱人即将出去工作时送行的日本女人,是真挚的祝福和叮嘱,可惜她的爱人并不会听她的废话,但她依旧如此。
……………………
隧道逐渐变得宽大,目测已经有一栋小别墅的宽度,谁能想到在城市的地下还有这种地方,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虹色的光逐渐将洞穴照亮,桐祈看了看四周,周围都是已经腐烂发臭的『残骸』的尸体,尸体堆满了洞穴,好像是一个仓库一样,有的『残骸』已经变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有点好像是被泄愤一样地砸碎,桐祈感到惊讶,但又联想到了最近一直没有出现的『残骸』,他大概知道原因了。
不是『残骸』消失了,而是『残骸』被狩猎到了快灭绝的程度。
——往前走,这里太肮脏了,都是低等生物的负面『残骸』,你不会需要这些的,他也不需要。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对方好像有意在帮助自己,好像一个耐心的老爷爷,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桐祈只能相信他,他走过了无数的尸体,来到了一处更加广阔的洞穴,洞穴随处长着发出淡淡光芒的水晶,这里有无数的障碍,但中间的位置却如同擂台一样异常的平整,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决斗场。
——他就在这里,准备好,接下来会有一场死斗。
“我知道了。”
桐祈深吸一口气,以缓解自己压抑又兴奋的内心,他的全身冒出虹色的雾气,一柄花枪从他的手中显现,他的所有能力开放到了极致,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那个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去死——
嗖!
轰!
一道黑影直向桐祈的脑袋刺来,桐祈用花枪卸力使之重重的刺入了地面,那是一把黑色的长剑,桐祈双腿发力,如同放出的箭矢直冲向剑袭来的位置。
轰!
花枪连带着那怪物嵌入了岩石,这怪物与外面的那些穿着拘束服的一样,没有任何差距,桐祈立刻反应过来,手脚共同发力跳了出去,桐祈跳出的一瞬间怪物的体内爆发出无数的尖刺。
“呼……这玩意不会没有本体吧。”
——他以精神为传播,只要还有一个个体,他就不死。
“有百科全书就是好。”
——赶紧找到,并摧毁他的粮仓。
“吼!吼吼!”
周围突然穿来无数的嘶喊声,那些面目狰狞穿着拘束服的怪物们不断地从地底里生长出来,擂台的周围都被填满,无数的吼叫声让桐祈感到厌烦。
——在他们进化之前杀死他们。
他全身的光芒更加耀眼,周围凝聚出数十把花枪,他们如同圆锯一样旋转着,发出了嗡嗡的破空声音,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桐祈那数十把花枪如同割草机一样冲入怪物堆里收割着他们的头颅,直到黑色的弹珠如同水一样的填满了擂台周围的空隙,桐祈立刻定格了周围的一切,防止他们再生。
“……粮仓……”桐祈捡起了一颗黑色弹珠,塞入了自己嘴里,然后无数的记忆涌入了脑海中。
在读取到的记忆里,桐祈看到了许多的人形『残骸』,以及在一个密室里被锁住手脚的少女,无数的吃或被吃的记忆……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长满了让人恶心的孢子,满地都是粘稠的淡黄色粘液,其中有一个如同心脏一样跳动的地方,里面有无数的想要从里面出来的人形。
……谁让你随便读我的记忆了!……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也终止在了那一刻,桐祈将弹珠吐了出来,他会想起那怪物的脸,和自己刚刚含在嘴里的东西,只感觉这一天都不想再吃东西了。
——本体的意识走了,那群杂碎的发威也就到此为止了。
“到头来,感觉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桐祈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难怪,毕竟同伴在上面拼死抵抗,自己却好像干了件很轻松的活,心里空唠唠的,好像是捡了不该捡的便宜一样。
——回去吧,那些杂碎已经无法再进化了。
“嗯。”
…………
地表上,姬座尧趴在地上,想要站起身来,但全身已经没有了知觉,周围的怪物们已经将屏障撕开了一个口子,正在疯狂的朝里面钻。
姬座尧摸了摸背上的伤口,没有一点疼痛,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影子,意识不断地想要起身,身体不断地想要沉睡,最终他的意识还是被击垮,即将失去意识。
“老师……”
“喂!姬座尧!”
………………
“陈思宇!”
“我……没事!快点带他们走!”
陈思宇的眼中已经被黑血填满,他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他拼尽全力地维护着火墙,只为给他们在拖哪怕一秒的时间,尽管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还是不断的重新站了起来。
靳梓东已经晕倒,但他在最后还是造出了卡车替换的零件,终于,卡车动了起来,载着上面的伤员。
“陈思宇!快上来!”王宇博嘶喊着。
“不了,我去救余庆他们。”紧接着,他全身冒起了黑色的火焰,如同流星一样冲就了怪物堆里。
“陈思宇!”
………………
白鹭庭这里,无数的破冰斧突破了刚刚修补好的冰墙,她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了地上,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她依旧站都站不稳,长着翅膀的怪物朝她扑来,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催动周围的寒气,将那怪物刺穿,但紧接着,无数的怪物突破了冰墙,白鹭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咬了咬牙,捡起碎片,扎入自己的左肩,伴随着疼痛,精神得到了缓解。
“他现在肯定也在奋力抵抗……我也不能倒下……”
无数根细长的冰刺在她的周围凝聚,而怪物们从裂缝中钻入,冲向了白鹭庭,他们被刺穿,但又踏着尸体继续前进。
白鹭庭的脸上再次露出疲劳的神情,纤细的双腿在不断的反抗中终于用尽了力气,没法支持起身体的她向后倒去,但是她却没有砸在马路上,而是扑到了某人的怀里。
她看向那人,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休息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们。”
“嗯。”她好像是得到了许可一样,闭上了沉重的双眼,余庆摸了摸她的脸,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会想欺负一下。
余庆将她放下,站起身来,地上的裂缝里,立刻被黑暗所包围。
陈思宇从怪物堆里厮杀出来,站到了余庆的旁边,他全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支撑他的身体,而他只是有些疲惫地说道:
“没事就好……”
“休息一下,照顾一下姬座尧,剩下的交给我。”余庆原本红色的瞳孔,如今已经被黑色的符文包裹,周围的黑暗都在悦动着,天空中下起了雨。
姬座尧从黑影里面满满显现出来,陈思宇也尽力地倒下,余庆在黑暗中拿出了一根白色的指挥棒。
“这个东西应该是姬座尧来用的,我完全不会用啊。”他叹了口气,用着一副余庆完全不会有的高雅语气,好像是某位上世纪英国皇家贵族中的绅士一样,好像是融合了某位老师的性格。
“春——升调。”
余庆挥动起了指挥棒,他是身上被穿上了一件黑色燕尾服,无数的黑影从黑暗中爬出,凝结成了一把巨大的月牙刀刃,发出了如同优美的破空声。
那月牙刀刃如同割草机一样收割着怪物,被砍下的断肢掉到了地上,被黑影吞噬。
轰!
数只长着翅膀的怪物朝着余庆俯冲而来,余庆不紧不慢地再次挥动指挥棒。
“夏——中调。”
影子们变得更加活跃,不断蔓延,将地面全部包裹,随后那些怪物的尸体都被影子吞噬,仿佛是是得到了养分一样,影子长出了无数尖刺,将天空中的敌人刺穿。
“然后……怎么摆来着……”
“秋——合。”
余庆再次摆动指挥棒,纯白的指挥棒开始伸长,变成了长长的拐杖,拐杖的尖端有着一处利刃,如同伦敦绅士们所带有的柺剑一样优雅又细长。
随着『四季之键』的变化,周围的影子立刻将周围失去意识的怪物们圈了起来,随后长出了尖刺,如同铁处女一般地将他们刺穿又收紧,直到他们被压缩成了一个球。
“冬——高潮。”
话刚落下,那拐杖就立刻变成了琴弓,余庆立刻摆出姿势,左手抬起,一把由红色晶体组词的小提琴在他的手中凝结出来。
“虽说有版权问题,但我还是想说!”
“由我献上终曲!”
余庆快速的演奏着,演奏发出的音乐形成了无数震破空气的音波,就连声音穿过的地面都被震裂,无数的黑影疯狂地随着声波震动着,那黑色的“铁处女”周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空间仿佛都在被压缩,最后如同被声波分解了一样,在无数可见的雷电和黑暗中化为了残渣。
“余庆……帮大忙了。”陈思宇说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抱歉,我……呃!噗啊……”
余庆露出痛苦的神情,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紧接着,他的双眼充血,皮肤开始裂开,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开衣服,想要释放出来。
“呃啊啊啊啊!”
有什么东西,在抢夺自己的身体……
嘶啦!
衣服被撕开,几根如同电影《新·哥斯拉》中怪兽哥斯拉的尾巴的一样触手从余庆的背后长了出来,余庆的脊椎似乎被挤了出来,但又立刻被压了回去,无数仿佛魔神的低语一样的杂音不断冲进他的大脑,濒临死亡的疼痛又让他的精神不断的被冲击,他发出了仿佛野兽般的嘶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使徒……
——余……怪物……
——主教……保护……
——死!
“喝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庆的尾骨出开始长出长长的触手,如同一个从克苏鲁神话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他正在被魔神的力量吞没,只因他使用了原本应该在『十之刻名』中排有位置的齐敏的力量,同时也背负了齐敏原本该有的刻名。
在不断的精神和疼痛冲击下,余庆的精神到达了彼岸,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那些触手也逐渐凋零,化作了风沙。
“余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是王主任,他还在吗?
在意识还维持的最后一秒,他将手伸向了白鹭庭,随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王建国看着倒地不起的学生们,心里如同被千刀万剐,不过是一次转移就让他们拼尽了全力,那么以后又怎么办呢?
他很迷茫,他跪在了他学生的旁边,眼神里满是愧疚,终究是他的无能,导致了学生们承担了他们本不应该承担的责任,做着原本应该由这些教育者做的。
所以他在陈思宇跳出卡车时也跟了出来,尽管他清楚自己无能为力,但还是跳了出来,他看着学生们拼命,可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他亲眼目睹了余庆刚刚的变化,心里更加难受。
“王主任……”
“桐祈啊,你上哪里去了……”
桐祈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看着周围的惨状,心里不由得感到惭愧,是他在战局最紧张的时候冲到了洞穴中,如果有他的话,局势应该不会这么困难。
但也正是因为他,那些怪物失去了继续进化的能力,局势才能被余庆用『四季之键』控制,要是那群怪物适应了『四季之键』的话,他们就真的没有底牌了。
王建国站了起来,拍了拍桐祈身上的灰,将他一把抱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后颈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后,他松开了桐祈,走向晕倒的四人,他撕开自己的衣服,给姬座尧包扎了伤口,陈思宇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但余庆和白鹭庭就不一样了。
两人的伤势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处理的了。
“桐祈,你把他们俩送回大部队,我带着陈思宇马上到。”
桐祈抱起余庆,背上白鹭庭,浑身散发出虹色的雾气,如同流星一样冲向远方的地铁站。
“接下来,就是我这个老一辈的高光时刻了。”他用尽全力抱起两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远处的地铁站,一个凡人,一个神,过去和现在。
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光团轻轻浮了上来,跟随着他,在他不注意之时进入了他的身体。
王建国只感觉力量不断变大,身体也开始跟得上肌肉的坚挺,他蹭肩擦了擦汗水,一步一步地走在这满是裂缝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