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遭受了欺骗。
——我最信任的人,反而杀死了我最后的亲人。
——我们以编号互称,我们没有名字,我们自有意识时已经在无人的街道上旅行,我们有一个带领我们的人,她非常美丽,虽说我是“失败品”无法接收『城市』的知识,但在我人生的数21年中,我依旧没有找到比美丽更适合她的词,桐祈也一样。
——‘名字是不需要的东西,不过作为未来人类观望真实宇宙的载体,需要一个代号,你们互相取一个吧。’那时我们很高兴,因为记不住数字,所以没办法准确的叫到我的兄弟姐妹们,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有名字了。
——我给他起名为桐祈,他给我起名为棺念,因为听起来很帅,他为我的名字想了一个城市的路径,路上他经常念叨着一些‘望月’之类的名字。
——那时的我有些自责,因为桐祈这两个字是我唯二认识的两个字,至少听起来非常好听。
——我们的领导者想要去一个地方,他们将其称为拉莱耶,说‘不认识字也没关系,等到了拉莱耶我们就会获得累积了上万年的知识。’
——虽然这么说,但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疯狂,不过也这样她能带出来像桐祈一样性格的人了,这很好。
——那天一天,她真的找到了那座城市。
——我没有那里的印象,原因是城市对于人类的保护机制,与城市没有『悖论』的人无法看到这个城市的真实样貌,自然也不会有记忆。
——不过,我清楚的记得,刚刚进入城市时,桐祈那好奇的目光,但随后转为了惊恐。
——因为带领我们的人把他推入了城市中央的祭坛,我想去阻止,可是却站在原地无法动弹,那时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来自本能的服从,以及即将碎裂的理智带来的疯狂。
——在那之后,被魔神知识浸泡了14年之久的他,暴走了。
——他杀死了我们所有的人,如同野兽一样啃咬着‘家人’的尸体,最后,他的意识在不断地崩溃和重组之后,理智的光再次闪烁,他望着我们的尸体和手上干枯的血液……他认为我们死了。
——他不知道,我们死后都被一个存在收留,凝聚成了一个怪物,他给我们穿上了黑色的衣服,给予我们烈焰抚摸过的面容,作为怪物,我们重生了。
——我们一直追杀着他,因为他看起来很痛苦,所以为了缓解他的痛苦,我们选择让他加入我们。
——可是之后,他突然离开了,在他离开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找他,可是找不到。
——不过从那之后,我们的身边就开始出现了一些长相奇怪的野兽,他们吃了我们,我们吃了他们。
——直到有一天,我们闻到了他的味道,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和另外一群人玩耍着……不过没关系,我们不会嫉妒。
——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加入我们,那时,新朋友和旧朋友,我们和桐祈,多好啊!大家载歌载舞,一起生活在我的身体里……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让桐祈想起来我们,因为他没有恐惧,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是他不具备的,可是我们最近的一次见面,他有了感情。
——这不就……
让我们想要杀了他的愿望更加强烈了吗?
——我们终将会重逢,我们期待着重逢,我们即将重逢。
——所以,下一次,当你的这些新朋友们被我们杀掉的时候,你是否会感受到绝望的感情呢?
“到……那时…我们…会……让你……加入…我们……”
阴影之中,那怪异的身姿扭曲着前行着,他那烧伤的脸上仿佛又被刀割了一次,嘴裂到了耳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灵魂早已死去,被折磨得扭曲。
肉体依然存在,疯狂的杀向曾经的家人。
名为奇美拉的怪物,它的灵魂永远无法获得救赎。
………………………………
在艺高附近的一处诊所内,李庄瑶粗暴的撞开了仓库的门,翻找着止血的药包,柜台内的纱布被他如同强盗般掠去,眼神里充满慌乱,仿佛他真的是那个强盗。
“止痛药……酒精……算了!全部拿上!”
拿着整盒医疗险,李庄瑶火急火燎的跑回学校,还不忘喊了句:
“止血的找到了!”
从四面的巷子里窜出了三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固定用的支架、大量的破伤风针和一些止痛的药物。
“血袋呢?”
“学校在郊区!那有医院会开在这里?”
“快点!”
靳梓东冲向铁门,铁门立刻被弯曲成月牙状,四人就这样粗暴的前进着,他们冲入宿舍一楼的医护室,将搜刮来的东西整齐的放到地上,拉开塑料屏障,却被白鹭庭组织。
病房里充斥着一股酒精味,开着热空调,在地上堆放着大量的被血浸透的绷带和用完了的血袋,几个教室躺在旁边辛苦的睡下去。
余庆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伤口周围依旧在不断的渗血,他好像一个正在干枯的树,脸上出现明显的裂痕,身体正在变得惨白。
如同一个化为白沙的可悲人类。
旁边正在忙碌的白鹭庭将输液管从煮沸的水中捞出,拆下一根输液针,医务室的老师们给余庆做了简易的手术,将坏死的肉切除,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以失败告终。
余庆的肉体在再生,但坏死的组织依旧在里面,肩关节已经生长变形,还得不断的保证余庆的伤口不愈合,让他们无法取出坏死组织。
手术中,他们使用了大量的氮气,希望能用温度放缓余庆的再生,最终将坏死组织取出,但余庆还是出现了贫血等症状,他依旧没有摆脱死亡的追捕。
中间换班了两次,老师们也无法确定余庆的情况,因为没有仪器,这附近能支持这种出血量巨大的手术的医院里这里有足足三个小时的路程。
“他现在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我让你们找的血袋呢?找到了吗?”
“没找到!诊所里怎么可能会有血袋啊!”
“你们谁和他一个血型?”
“我”
众人的眼光都投向了那个一直被忽视了的人,桐祈浑身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染成了黑红色,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五个小时前,正准备出去寻找消失的两人的几人在门口看见了倒地的余庆和桐祈,看样子是余庆背着昏迷的桐祈拼死爬了回来,这也导致伤口在不断的撕裂和愈合后严重的感染了。
哪怕余庆的身体早已不是人类,但再强大的生物都会受伤,都会因为伤口无法愈合而死亡或者被淘汰。
“你确定吗?”
“嗯。”
“行,靳梓东,去消毒,给他先抽一管,做一下试针,王宇博,去整点葡萄糖来。”白鹭庭一边指挥着,一边从柜子里拿出酒精递给靳梓东。
“你哪里学的医学知识?”
“我父亲在我小时候教我的……”
说道这里,白鹭庭就不再说了,她熟练的拿过破伤风针,隔着砂布扎入了余庆的胳膊,随后拿起支架,放入沸腾的锅内。
靳梓东也是略微生疏的为桐祈帮上皮筋,擦拭酒精和碘伏,瞄准静脉抽了一小管血,将棉签按在了针口上。
“靳梓东……”
“嗯?”
“余庆能活过来吗?”
桐祈的眼里满是担心,眼泪也从眼角流出,他不知道为何,那么地重视自己的同伴,不想再失去。
“把头抬起来!”
“现在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你明明懂那么多道理,现在却犯傻了吗?”
“你我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愿意如此相信你,那么我们也得相信他。”靳梓东说完,来到余庆的身前,提起缠满绷带的手腕,深深的吸了口气。
针刺入了余庆的静脉,随着大拇指和食指的靠近,桐祈血进入了余庆的体内。
“希望没有排斥反应……”
靳梓东碎碎念着,冷汗从他的脸上留下,白鹭庭将支架从锅中拿出,直接用能力降下温度。
“靳梓东,你把他的腿抬一下,我给他装支架。”
“白鹭庭,用冰把这个垫厚一点,尽量和他贴合,顺便止血。”
“靳梓东,去把锅里的绳布捞出来。”
……
两人用了十点钟不到的时间给余庆换上了夸张的姿势和臃肿的支架,刚刚睡着了的老师站了起来,洗了把脸,然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用现有的材料做了个输血的装置,非常的简易,但有用,看手法,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了。
桐祈将针管扎入静脉,另一头扎如余庆的静脉,血液开始将透明的输液管填满,传到余庆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