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也不好说。这一次宋人用兵,简直就是乱七八糟。北庭以北一百多里外的沙陀碛,最先发现宋军踪迹,但是我兄长他们却在以南两百里的地方被伏击。北庭被攻陷了,彰八里也被攻陷了,但是仰吉八里却似乎安然无恙你不想看到宋军,偏偏到处都能遇到;想寻他们一战,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家官人世代镇守北庭,跟各部族也打了十几二十年仗,也是头痛,说从来没打过这么乱的仗。宋军神出鬼没,可能会从任何一个地方冲出来。要不是到处都不安全了,我们也不会躲到这个鬼地方来。这里没有城池,没有毡包吃得差,睡得不好,想洗个热水澡都不行”
贵妇人的话题很快就跑偏了,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好像这几天把这十生十世的苦头都吃完了。
石迦陵装作很认真地听,脑子在快速地分析。
高昌国天山以北地区,从尹吾军旧地、蒲类海到北庭,从彰八里到仰吉八里,再到叶密立和阿力麻里,虽然有起伏的山峦,但是草原戈壁连成一片,没有天山、昆仑山这样的天险。
零零星星的城池,没有连成一条线的长城。而宋人骑兵,这些年时常南下,对这里的路径熟悉得就跟去外婆家一样。
所以说宋军神出鬼没很正常。
不想见却遇到,想寻战就找不到,这也很正常。这说明宋军牢牢地掌握着战场主动权。
跟贵妇人告辞后,石迦陵把消息跟兄长和来叔说了。
石迦楼罗和来叔也讲述了自己打听回来的消息,跟石迦陵知道的差不多。
“目前已经确定的是,尹州、北庭、彰八里等北部城镇已经被宋军攻陷。从蒲类海到玛纳里河,宋军自北向南,发起了全线进攻。至于仰吉八里等地,由于信息不通,不确定是否失陷。但是从情况来看,形势不容乐观。”
听了妹妹的总结,石迦楼罗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父亲带着族人们,现在怎么样。他们有两千帐,拖家带口,那么多人,那么多牛羊。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宋军盯上。”
“看佛祖保佑吧。”来叔也是忧心忡忡,却在努力劝慰着石家兄妹。
“现在天山以北乱成一锅羊杂汤,几十个部落,成千上万的牧民赶着牛羊在四处逃跑,这乱哄哄的局面,是对我们部落最好的掩护。”
“而且我们也确信,宋人是要来占领高昌国,既然如此,那就不会大肆烧杀抢掠。他们会多行德政善举,收买人心,维护秩序。首领是聪慧的人,肯定会见机行事。”
是啊,父亲多聪明的人。一旦看到事不可为,说不定会直接冲到金山脚下去请降。还是多担心自己这行人吧。
“还有!”来叔往远处看了看。
那位贵妇人正在责骂两位仆人,越骂越生气,叫亲随把那两人拖下去恩赐了一顿皮鞭。
他小心地压低声音,轻声对石家兄妹说道:“我察觉到有些不妙。败军,护卫,还有仆人,似乎有暗中勾连。逃难的贵族家卷,老弱妇孺,带了不少财物。”
“有人心怀不轨?”石迦楼罗连忙问道。
“是的。”来叔点了点头,“可能晚上就会动手。我们要小心点,不要被祸及。我寻摸到一处地方,隔得远,比较偏,一旦有变,立即就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