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圆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不甘地说道:“宋人要是插足西域,真的如巨兽闯入。战火延绵,不知何时才能休。”
石迦陵看着窗外的夜色,叹息道:“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抓住机会?要是还抓不住,洪流之下,我们石家只是小小一片树叶,早晚会倾覆消失的。”
慧圆看了妹妹一眼,“此等大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父亲自有主张。你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躲个清静。也罢,你暂且住下,也帮为兄把把关,看看翻译的是否有误。”
石迦陵揉了揉鼻子,不屑地说道:“我懂粟特文,不懂回鹘文,也不想懂。”
看着兄长投过来的恳求眼神,石迦陵开始不屑,很快就动摇,最后忿忿地说道:“好吧,好吧!谁叫这里是你的别院,我还要吃你的,住你的,怎么敢得罪你这主人家。”
这天,石迦陵正在帮兄长,慧圆和尚校正翻译的佛经,已经回家去的管事来叔匆匆赶来了。
“主人急召大郎和三姐回家。”
“出什么大事了?”
来叔开始不肯说,但是在慧圆和石迦陵的催促下,终于说出实情。
“主人率兵随祟礼达干去北庭巡视,刚过金岭(博格多山脉,突然遇到敌袭。主人说,当时有数千骑兵像是从地底钻出来,迅速包抄了他们。主人见势不妙,带着部众转头就跑。翻过金岭才敢歇气。收拢散兵后才知道,崇礼达干以及他的三千部众,被消灭大半,只逃出两三百溃兵。”
“主人不敢怠慢,派人去高昌城报信,自率部众退回了本部驻地,然后派小的来召大郎和三姐回去。”
慧圆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宋人在金山的白虎旗,一年到头不是往北庭跑,就是往仰吉八里跑,仿佛一年不来袭扰个四五回就没法过年似的。
石迦陵脸色峻然,问道:“来叔,父亲有没有说,他遇到的骑兵,打的什么旗帜?”
来叔勐地抬头看了石迦陵一眼,神情十分复杂,最后答道:“主人说,是黑色的旗帜,一只龟和一条蛇。”
“玄武旗!”石迦陵惊讶地叫出声来。
慧圆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妹妹话里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
“黑色玄武旗?父亲在北庭遇到的骑兵,是玄武旗的骑兵?他们不是在金山以东的漠北吗?”
“宋人的骑兵,来得好快啊!”石迦陵喃喃地说道,“难怪父亲叫我们赶紧回去,他也发现大事不妙了。”
“怎么回事?”慧圆脑子很乱,他知道情形不妙,但是没有想明白到底不妙在哪里!玄武旗的骑兵来了,可能是宋人骑兵轮战呢。此前类似的事情也有过,朱雀旗、白虎旗、玄武旗轮流袭扰高昌和东喀喇汗国。
说不定这次也是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