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呵呵!为什么?我不是疯子!我才不会为了你的什么雄心壮志去卖命!一个漆园主,有数千信徒的教主,居然做起打下千里江山,创立万世基业的荒唐梦?我只要方家的产业和财富,那是我的!”
方天宝恶狠狠地说道:“这些都是我父亲的!他是长子,你的兄长!你锦衣玉食时,他在外拼命;你饭来张口时,他与人厮杀。方家的产业,有不少是他用血汗挣来的。只不过因为庶出,所以他做牛做马是应该的。你是嫡子,所以可以坐享其成!这公平吗?我不服!”
“你大言不惭说什么要革除这天下的不公!屁话,你上位就是不公。要革除,先从你革除。什么圣公?在我眼里,就是个龟公!”
方天宝越说越兴奋,仿佛自己化身为教主,正在给万千信徒讲法宣教,浑然不知在方腊来的那条路上,晃动着数以百计的人影。
“你这条毒蛇,恶狼,我怎么就没有早早看出来呢!”方腊突然神情一松,骂人的语气也松懈下来。
方天宝还以为他认命了,更加得意。
“哈哈,你现在看出来也行啊。婶婶那个包袱里,是不是有传教令牌?拿了它,我以你亲侄儿的身份,可以收拢南海、闽海的信徒,再创一番事业来。叔父,做人不能太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堂弟,会遭报应的。你看,这不报应就来了吗?”
“我们俩都会遭报应的。”方腊冷然说道。随即他身后冲出十几人,对着方天宝大吼道:“不要跑!敢跑乱枪打死!”
方天宝下意识地转身就跑,那些人当即就开枪,砰砰乱响,有两枚铅弹直接打中了他的胳膊和肩膀。
看到来人如此信守承诺,方天宝只好停下来,蹲在地上束手就擒。
他忍着痛喘着气,对方腊说道:“叔叔,你何必呢?你要是早说有追兵,我俩一起逃就是了。”
方腊冷笑一声道:“我刚才在船上就感觉到,有人跟在后面。你弑婶杀弟时,我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知道有追兵咬上来了。既然如此,何不同归于尽。我少不了去开封直街上千刀万剐,你就陪着我一起去!”
听着叔父咬牙切齿的声音,方天宝没由地一阵心慌。
这时,吴玠举着火把走上前来,在方腊和方天宝面前照了照,欣喜道:“五哥,抓到了!是方腊,还有个搭头,是他侄儿方天宝!”
从密道的洞口走出来,正好在千源山的山腰上,远处是属于衢州的连绵山峦,近处是新安江,如锦带一样在黛青色的山中盘绕。
万里江山,如诗如画!
吴玠和韩世忠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痴迷了。
“长官,我们抓到四个人,其中一人说是弘文院丹青画院的画师,其余三人是他的随从和助手。”
“丹青画院的画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韩世忠和吴玠对视一眼。
“不知道,不过证件都查过,没问题。”
“请过来。”韩世忠说道。
“在下丹青画院实习画师王希孟,见过两位长官。”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拱手说道。
这么年轻的画师?
“这里是浙西剿匪交战区,王画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时迷了路,跑到这边来了。”王希孟和气地说道,“我们原本计划顺着新安江、浙江一路南下,观摩山水景色,不想到了歙县被告知前面封锁。于是想改道去婺源,不想迷了路。”
“哦,王画师到处跑,是负有什么任务吗?”韩世忠问道。
此前有兵部测绘局的人到处跑,勘测地形,绘制地图,里面就有不少丹青高手。
“小子狂妄,想画一幅《千里江山图》,不知怎地传到官家耳中。官家找到小子,说大宋江山何止万里,《千里江山图》太过小家子气,叫我干脆画一幅《万里江山图》。还说要眼见为实,于是就让有司给小子开了文书,还拨了两位助手和随从,资助小子走遍大江南北,一定要画出一幅描绘大宋万里江山壮美的丹青来。”
《万里江山图》?
韩世忠和吴玠听着这话,看着眼前万里无疆,壮美如画的大宋江山,心有感触地说道:“是啊,必须是《万里江山图》,才配得上我煌煌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