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那是你叔父,亲叔父,血浓于水啊。”
蔡翛一愣,我当然知道是我亲叔父,血浓于水,我还知道他是你亲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是叫我暗中串联唆使文官们,纷纷上书弹劾他,然后又暗中怂恿王之渡来上致命一刀的,都是你啊,父亲!
“三郎,如此攻讦一国执相,关系重大,谁知道会不会惹恼官家?当初你叔父的太宰之位,是他钦定的。所以我们要铭记一点,太宰蔡元度是我的亲弟弟,你们的亲叔父。他现在被弹劾了,可能会被问罪,我们要同悲共戚,与他站在一起,不离不弃。你记住了吗?”
目瞪口呆的蔡翛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看着自己儿子迟迟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蔡京心里有点不快。
自己几个儿子,虽然各个聪慧能干,但是最机敏有天赋的当属四郎蔡绦,可是他还太小,才十六岁,还需考上大学,再国考中试,正式踏上仕途才能帮到自己。
接下来是大郎蔡攸。只是这小子心眼太活了,有些驾驭不住啊。
三郎蔡翛,就差了些火候,连这其中的玄妙都悟不到。
自己暗中弹劾弟弟蔡卞,经过造势蓄势,到筹划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唆使王之渡这个憨憨上疏,往弟弟心口捅上一刀,几乎已成定局。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引发新旧各方势力群起攻之。
官家为了稳定政局,十有八九会让自己的弟弟辞去太宰之职。但是官家多聪慧的人,他知道有负蔡元度,心怀愧疚。
自己这时必须要摆出一副态度来,与弟弟蔡卞同悲共戚,不弃不离。不仅能在世人眼里洗刷嫌疑,还能让官家心生同情,让自己接任太宰一职。
所以,蔡元度是我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啊!
又闲聊了几句,一壶六安瓜片泡澹了,蔡翛洗干净后拿出一包新茶。
“父亲,我们现在尝尝婺州的兰溪白茶。这白茶,出自清源洞,浙西白茶中上好最佳的。只是这白茶,需用潞州沁瓷泡制,才能色香味皆佳。”
一边忙碌着,蔡翛一边叨叨地说个不停。
蔡京慈爱地看着儿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虽然聪慧不及,但贵在办事牢靠上。这一次全靠他暗中奔走,才能大事可期。
突然,敏锐的蔡京突然意识到儿子的话里藏着某种玄机,让他心头一憷,似乎感觉到某种不妙。
有问题,哪里有问题?蔡京把儿子蔡翛刚才说过的话细细品味了一遍,突然脸色大变。
“三郎,你跟淮西、浙西和潞州的人有联系?”蔡京强压着心中的恐惧问道。
蔡翛迟疑了一下,看到手里的沁瓷和兰溪白茶,知道推辞不得,于是说道:“是的父亲,淮西、浙西和潞州有巨贾豪商,经人引见,拜到儿子跟前,献了些礼物和钱财,求些方便。”
随即他又补充道:“好叫父亲知道,儿子奔走联络,那些士子们,各个义愤填膺,誓要与奸臣同归于尽。可是要他们动笔上疏,各个左顾右盼,塞了钱财这才算数。数十位官员,心更黑,就连王公(王之渡那里,儿子替他置办了一处宅子,买了两位歌姬,四位新罗婢,他才心满意足。耗费巨大,儿子又不敢惊动父亲,动用公中里的钱,引起他人注意,所以”
蔡京已经懒得去追究蔡翛这半真半假的借口,也不想去查问他在中间贪墨了多少。他现在只是担心,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这只老狐狸,似乎被躲在草丛里的猎人给盯上了。
等待自己的不知是渔网、陷阱还是一杆滑膛枪。
“郎君!”有仆人在外面禀告。
“什么事?”心慌意乱的蔡京不耐烦地问道。
“郎君,一辆马车停在后门,堵住了出入。小的们去驱赶,反被打散了。问是哪一位,只是给了一张名帖,说是郎君的老朋友。”
怪事啊!这边有件让人迷惑不解的事还没弄明白,又出来一件怪事。
蔡京接过投贴,打开一看,脸色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