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耶律敖卢斡的书札说得很明白,我们是辽国,不是宋国。你们在睿德殿搞得那一套,放在宋国还可以,可在辽国不行。
我们辽国自有国情在,也自有一套传统习俗和礼仪。
按照传统,新帝应该在上京拜祭祖陵和太庙,再由大萨满祭祀天地,得到神的旨意,然后新帝即位,各部族酋长和文武大臣们,在大萨满的监督下,向长生天发誓,效忠新天子。
这一套搞完之后,才轮到来南京城搞你们汉臣说得这一套。
先后秩序不能搞错,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当然了,现在上京失陷,过去那一套传统就因地制宜——在养御马的北苑,设下祭台,请了大萨满,先为天锡帝安魂,再举行一系列传统项目。
等这些完事了,再进行你们汉臣的这一套。所以太子书札恭请萧普贤女移驾北苑。其余汉臣,也赶紧过去,不要失了为臣之道。
好嘛,这反将一军。
张琳等汉臣听得出书札里的意思——这大辽还是契丹人的天下,由不得你们汉人指手画脚。这即位大事,还得按照我们契丹人的风俗习惯来。你们汉人的那套,等我们有空了再玩。
殿上一时沉寂无声,为首的几位汉臣,目露凶光,刘彦宗甚至低声说了一句:“试看今日之城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汉臣们头一回觉得腰杆子如此硬,当然不愿意就此认输,失了先手。
张琳和李俨低声商议几句,最后做出了决定。
“太后,按照礼制,臣等当为先帝守灵。一应素缟之物,已经备齐,还请太后领臣等,去思先殿,为先帝守灵。”
张琳话一落音,群臣们齐声和道:“请太后领臣等,为先帝守灵。”
这些人打定主意是以静待变,反正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坐在上首的萧普贤女只能答应下来。她发现,还没有把新帝架空,自己反倒被这群汉臣们给架空了。
是夜,离皇城不远的甘泉坊一家院子里,李处温站在院子中间,有些左立不安。他正在焦急地等待盟友耶律大石的到来。
站在他旁边的李奭,似乎比他还要着急。
“父亲,耶律大石会不会在路上出了岔子,被巡夜的军士给堵住了?”
“荒唐!城里虽有宵禁,可是谁敢拦堂堂梁王殿下?他要做的是掩人耳目。汉军守皇城、以及南、北两城,契丹军守西城和东城,各有默契。而这甘泉坊,在南城和东城交界之处。梁王自然可以在东城里悄然而行,身上又有我们给予的腰牌,汉军不敢盘查,畅行无阻。”
“可是怎么还没来?”
“急什么!沉不住气!”李处温不客气地说道。
趁着空闲,他叮嘱起儿子来:“奭儿,萧普贤女那里,你一定要盯死了。她现在是我们手里唯一的牌。要是没了,我们就失去大义,师出无名。”
“儿子知道。内侍宫女,还有侍卫,都被我换过一遍,都是我们的人。只是这婆娘,有些索取无度,儿子有些支持不住。索性换了几个心腹侍卫上去,各个都有嫪毒之材,让他们去应对萧普贤女。”
“嗯,”李处温对这些细节不管,他只关心关键事宜,“这些人都看好了,不要让他们出去,也不要让他们与外面勾连。一旦有变,就”
李处温手掌如刀,做了往下砍的动作。
“儿子知道。”李奭点了点头。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暗语也对得上。打开门,正是耶律大石、萧斡里剌带着几位护卫。
李处温和耶律大石进了密室。
刚一坐下来,李处温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梁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不甘心。”耶律大石无可奈何地答道,“现在南京城内外,除去你们六万汉军,三万渤海军,我的辽兴军五万,还有萧干的四万奚兵,以及六万多契丹军。这些契丹军分别由耶律倍干、耶律脱脱奴、耶律忽里、萧事忠、萧赤脸等将分别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