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萧得里底接到消息,锦州城被败军攻破,知州等大小官员被杀了数十人。
败军把城里抢掠一空后,又鼓噪向西,路上遇到后续签发的汉、渤海军,那真是烈火遇到干柴了。
汉、渤海军士们,这些年被苛政残酷盘剥,早就积累了一肚子怨气。二话不说就举刀响应,杀了带队的契丹军官,分吃了携带的军粮,合流向西而去。来、湿、润等中京道诸州,彷佛被大火烧过的一般,无一幸免。
“西边的消息怎么就能传来?宋军的封锁解除了吗?”耶律大悲奴奇怪地问道。
“宋军故意的。他们故意放过这条线的消息,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中京大乱,我们跟南京失去了联系,孤军奋战,短时间里不会再有援军和粮草。想必这个消息,已经传去辽阳和通州。”
萧得里底叹息道。
“现在局势非常清晰。我军有梁王带来的十五万兵马,加上萧公(萧合鲁原本的五万东京守军,合计二十万。”
萧得里底开始算起来敌我实力对比。
“梁王把最精锐的五万辽兴军带去上京,留在东京的还有十五万人,后来又陆续签发了东京、中京各州县的汉军和渤海军,再加上南京道增援的部分签军,除去几次败仗的损失,我军还剩下二十三万兵马。”
说到这里,萧得里底脸色变得暗然。
“说起来我军人数占优势,实际上毫无用处。一是这些兵马,大半是签发的汉军和渤海军,军心、士气都低迷不振。真正堪用的契丹和奚兵,居然缺马”
耶律大悲奴听到这里,也不由悲从中来。我大辽现在也缺马?骑**湛的契丹和奚兵,居然因为缺马,组成不了骑兵。
但他也知道,东京出现如今这样等局面,是因为当初就着辽兴军来。东京道的战马,辽兴军先悉数装配,剩下的才分给各州军。
五万辽兴军,连同备马和运送粮草的驮马,一下子拿走了七万匹良马,东京道各州军能剩下的马匹就真的不多了。
这些年辽国主昏臣佞,官吏腐败,马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败坏。各地的良马,迅速减少——这几年,南边财大气粗的宋国在拼命买马,也是原因之一。贪图享受的贵族和官员们,什么都敢卖。
“现在我们虽然还有二十三万兵马,可是骑兵大概只有两三万。这样的情况下,不敢出城与宋军野战。真是可笑,以前是宋军不敢出城与我辽军野战,现在是我辽军不敢与宋军野战。”
萧得里底的悲叹,让耶律大悲奴心里也十分难受。但是让他这位契丹勐将更加心塞的是,辽军分散在数个城池里,各自为战,偏偏大多数城池又缺粮食。
“萧先生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没有粮食,想守城也守不了多久。可是一旦出城宋军十万铁骑,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埋伏着。从通州到辽州,再到辽阳,宋军可肆意纵驰,随时转战。这仗,怎么打啊。”
萧得里底仰天长叹,“我军一开始就落入宋军的计谋,然后一步步地被引到如今这个地步。”
耶律大悲奴没有文臣那种悲秋伤春的心思,只是瓮声道:“而今局势该如何破?战又不能战,守又不能守,真是苦恼!”
萧得里底冷静下来想了想,“某思前想后,能解决而今困局的关窍在于梁王殿下的辽兴军。要是这五万精锐之师能回援东京,我们这盘棋就全活了。”
“那赶紧派兵去请梁王殿下回师啊。”耶律大悲奴急切地说道。
“早就派人向梁王殿下通报了情况。只是我们能想到,宋军能不想到吗?万一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辽兴军呢?围点打援,是宋军的拿手好戏。当年就是用这一招,让夏军左支右绌,兵力被来回拉动,最后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