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的山丘上,何启蕃、李简等人看着剌古达带着两千骑兵,不远不近地跟在燕万石率领的诱饵队后面。
眼看就要进入到伏击圈内,拔思母骑兵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走。
“不上当。”何启蕃摇了摇头,看着李简,脸色凝重,“这一仗怕是不好打啊。”
“不好打也得打!”李简与何灌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传令下去,命令迂回支队立即截住敌军追击骑兵的去路。伏击支队立即出动,包围这支敌军。”
和宁城东北一百二十里的地方,长孙墨离带着经略使司的幕僚参谋们,站在孛里多林山的半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土兀剌左河。
这是和宁城东北方向最后一道屏障。
在河的北岸,密密麻麻的黑点,汇集成一条黑线。敦必乃率领的博尔济锦、蔑儿乞、札答剌等部联军,准备渡河。
李邈率领的五千骑兵,在南岸伺机而动。
一身戎装的李纲策马跑了过来。他坚持跟着李邈上前线,现在成了传令官。
“都参军,敌军开始要渡河了。看阵势,他们准备分四处渡河,并且准备了大量弓骑兵在对岸策应掩护。土兀剌左河太浅太窄,骑着马两三分钟就冲过来了,李都校说我们兵少,只能盯着一支阻拦。”
听了李纲的话,长孙墨离轻笑了一声:“敌军这是仗着人多,强行渡河。现在是午时,五万多人,全部渡河,想必来不及。应该是南北两岸各驻一部。”
“都参军,那我们该怎么办?只是不痛不痒地袭扰吗?”
长孙墨离没有回答,只是转头问张绎,“玄武旗各千户部众,都按预定计划撤离了吗?”
“回都参军的话,都按计划撤离去了杭海岭南麓牧场。最后一支部众,昨晚已经通过月贴忽古兰山谷。”
看着李纲、张绎两人因为大战即临的紧张神情,长孙墨离突然问了一句。
“伯纪、思叔,说一说,这次玄武旗木獬、金牛两翼的二十多万民众,紧急转移,你们学到了什么?”
学到什么?我们能学到什么?五万多敌军就在不远处,眼看就要大军压上来了,我脑子现在全是嗡嗡的,你问我学到了什么?
李纲和张绎对视一眼,从眼神里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
“学生脑子一片混乱,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两人老老实实答道。
“你们啊,还需再磨砺一下性子。”长孙墨离不客气地说道,“漠北、河湟等蕃部,按照管家的分类,属于游牧部族,跟中原的农耕百姓截然不同。他们逐水草而居,有夏牧场,有秋牧场。冬天最好居住在山脚背风处。无时无刻都在迁移。”
“而官家创建的四象旗,分四旗,旗以下分二十八翼,每翼左右两万户。再往下是千户、百户、甲户和正户。正户之下还有副户和赡户。最大的特点就是军民一体。平时是牧民,一遇战事,牧民配刀携弓,骑上战马就是战士,赡户、副户、正户、甲户马上就是辅兵、正兵、甲兵和队正。”
“青壮是战士,就连老幼妇孺,在这套体制下,都变成了后勤辎重兵。官家的四象旗制度,可以说是把游牧部族最大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一声令下,二十多万户部众,能在三天之内悉数拔营,有序地赶赴数百里之外的新牧场。”
“伯纪、思叔,整编训练过的四象旗,可以把数十万军民一体的部众,沿着水和草,一路投送到数千上万里的远方。再加上中原配置的高轮车、水车以及相应技术器械。四象旗部众可以携带水车、草料,可以摆脱一定距离的水草约束”
“这将是一股无可阻挡了洪流啊!它可以沿着官家指引的方向,前往天下任何一处有水有草的地方,用铁蹄和刀弓征服那里。你们现在知道了这里面的玄机了吗?”
李纲和张绎微张着嘴,面面相觑,这,确实令人震惊!
他们好不容易把纷乱的心绪理顺,想到了关键问题。
“先生,官家把原本的野狼编练成有组织有纪律的狼群,战斗力倍增,要是他们调头向中原而去,该怎么办?”
长孙墨离欣慰地点点头,正要回答,有传令官策马跑来禀告:“报!敌军开始渡河。我军先锋与敌军过河先锋开始接战!”
气氛骤然变得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