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北辽商人呢?”
“前天就走了。”
“都走了?”
“是的,全都走了。”
“去哪里了?”
“小的不知道。他们都是都统军的贵宾,小的们那敢问啊。”
是啊,在李良辅的眼里,那些北辽商人都是财神,平日里十分敬重和客气,下面的人见了,也都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北辽商人,虽然会说契丹话,有着契丹人特有的趾高气扬,但谋宁克任相信,这些人,多半是宋人冒充的。
他们借着契丹人的身份,仗着都统军李良辅的信任,横行霸道。兀剌海城以及黑山威福军各处要害,对他们而言都是不设防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起火了!南丰城牧场起火了!”突然有人叫唤起来。
谋宁克任心里一惊,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急步跑到南门城楼,向南眺望。
在兀剌海城南边,隔着黄河北支流,有一座城堡,是在前唐永丰城废墟上修建的,名叫南丰城堡,与兀剌海城由一座浮桥相连。
由于南丰城堡有黄河北支流做天险,所以李良辅把它作为后勤辎重基地。数千匹备马,大部分的粮草军械,被放在南丰城堡里,由三千守军守卫着。
相隔二三十里,谋宁克任看不清楚那边的详情。只看到火光冲天,南丰城堡彷佛变成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在跳动的火光里,谋宁克任似乎看到了无数的人影在其中晃动着,彷佛听到了无数凄厉的惨叫声被大风裹挟着传来。
南丰城堡被人偷袭了!
这是谋宁克任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是谁偷袭了南丰城堡?谋宁克任的脑子里马上就蹦出了答桉,宋国的朱雀军。
“其疾如风,侵掠如火。”
谋宁克任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宋国朱雀军无声无息地南下。此前信誓旦旦的那些消息,什么被克烈和塔塔儿诸部围攻,陷在漠北草原都是假的!
可以相信,这些假消息都是有心人编造出来,专门欺骗李良辅的。偏偏利欲熏心的他,还真就信了。
自己呢?当初自己想暗中招募人北上,由于那边战火连绵,无比凶险,加上都统军李良辅严禁人北上。所以没有人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应募前去。自己当时为何不坚持一下,许下重金厚利?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五更时分,西牧场的大火终于变小,南丰城堡的火却越烧越旺,甚至连结南北的浮桥,也被敌人给纵火烧毁,彻底失去联系。
李良辅满脸漆黑的回来了,看他的样子,西牧场的损失应该非常惨重。
他的身上还有浓浓的血腥味,应该是一怒之下把西牧场的守军将领给杀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
“报!”有探马从北边疾驰而来。
李良辅在兀剌海城北边百里范围里,撒了数百名探子,日夜侦探北边和东边过来的兵马。或许,这是他唯一做对的事情。
“北边来了大队人马!”探马浑身是血,背上还插着几支箭失,“他们的探马非常厉害,潜行无声地就把我们全包兜了,再摸着黑把大部分的探子给杀了。我我是在大家拼死掩护下,跑出来的。”
“多少人?”
“前锋军就有上万。”
“看到旗号了吗?”
“陌生的旗号。”
“不是朱雀旗吗?”
“有一面朱雀旗。一个同伴临死前跟我说,他在月光下还看到了另一面旗帜,一条蛇和一只玄龟缠织在一起。”
“玄武旗。”谋宁克任失魂落魄地说道:“宋军在漠北整编出玄武旗,然后振兵南下。”
神情复杂的李良辅和谋宁克任一起,向北面眺望。
太阳徐徐在东北方向升起,金色阳光刺破天幕,向四处撒去。在天地之际,只见无边无际的黑色骑兵,披着金色铠甲,正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