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安惠看着眼前的同袍,他们有老有少,三三两两地站着围成一圈,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老的多是自己的战友熟人。
曾经跟自己一起熬过了两代梁后擅权,一起经历过永乐城大捷、平夏城大败。生生死死,熬到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样,满头的白发。
嵬名安惠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老战友们,这些熟悉的脸庞在眼前晃动着,让他忍不住想起过往的故事。曾经有多少同袍,他们意气风发、骁勇善战,沿着先辈们指出的方向,出入宋国,为大白高国立下汗马功劳。
他们中很多人身陨,死在宋人,或者自己人的手里。想必他们跟先辈们一样,进入到极乐世界,位列罗汉了吧。
剩下这些老兄弟跟自己一样,满脸的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面都藏着一段故事,讲述着过去的功绩和沧桑外,还有坚毅。
这些老伙计,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头盔,向嵬名安惠点头示意。脸上带着微微笑,一种豁达通透的笑。丰富的人生阅历,让他们知道此战的含义。
但他们都看透了,无所谓生死了。
他们头上零乱的白发,像一缕缕白色的流苏,在空中飘荡着,更像山野里颂唱的党项人古老传说,在历史的风沙里飘摇。
后面围站着的都是年轻人,论起来是自己的子侄或孙辈。他们都是六部党项,嵬名家族的骄傲和希望。
这些人在先辈们荣光和故事里长大。从小的熏陶和灌输,让他们心怀壮志。虽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但是他们觉得,比起太宗(李德明、景宗(李元昊时的窘境,还有几分转圜余地。
他们梦想着自己是第二个野利仁荣、野利遇乞。
嵬名安惠看着这些年轻又充满朝气的贵族子弟们,心里如刀割。
今天形势所逼,使得大白高国这些过去的历史,以及明天的希望,聚集在一起,披上铠甲,迎向未知的胜利,或者死亡。
“诸位,”嵬名安惠稳了稳心神,大声说道:“我党项六部,在拓跋祖先的率领下,历经千辛万苦,从青唐迁至横山,继而太宗、景宗两位先帝,以定难军兴起,建立了大白高国。煌煌数百年,称雄西北。”
“而今时运不济,面临生死存亡,吾等子孙,站出拼死一战,定能逆转乾坤,再兴我大白高国!”
周围的人康慨激昂,纷纷高呼道:“誓死报国!”
还有人说道:“如此危急之时,我等宗室亲贵不出战,还指望那些汉臣刁奴吗?”
听到这里,嵬名安惠即欣慰,又有些惶然。
欣慰这些宗室亲贵们,都是明事理的忠义之士。惶然的是,如此悲愤的话说出来,何尝不是一种众叛亲离?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嵬名安惠满脸泪水地说道:“没错!大白高国是我们的大白高国,今天,我们就算为它粉身碎骨,也值了!”
老老少少数百人,齐声高呼:“吾等定随高公,与宋人殊死一战,重兴我大白高国辉煌!”
嵬名安惠点点头,大吼道:“披甲!”
嵬名安惠等五百人,在众人的帮助下,开始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