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一级的军报,有资格呈送枢密院参谋署。
参谋署登记备案,作战局的参谋们经过讨论,没有发现需要值得纠偏的地方,于是没有做出任何附议,只是往上通报。
赵隆的军报连同定边军的通报,被第一时间呈送进秘书省机要局。机要局看到是西北军报,誊抄一份后马上转送崇政殿。
此时已经近黄昏,正是散衙时间。
平时官家在这个时候,多半会去圣慈宫,陪圣母皇太后用膳。同时皇后曾氏、贵妃明氏会一起作陪,有时候圣母皇太会把隆佑皇后孟氏请去,一起用膳。也有时,崇恩皇后打着给圣母皇太后请安的旗号,正巧赶上,一起用膳。
大约半个时辰后,晚膳完毕,皇后曾氏和贵妃明氏回自成一体的后宫-延福宫,官家再回崇政殿,继续处理朝政。一直到二更中,才回延福宫就寝。
但是今天,官家不在圣慈宫。具体去了哪里,只有保卫局,以及内侍省的几位大伴才知道。
章惇散了衙,径直回了府邸。
他的府邸在内城右一厢启圣院后面的文昌街左三巷里。
走进院子里,章惇毫不迟疑地摘下他的硬翅官帽,撩起官袍的下襟,快步走到偏房里。
“快,快,老夫要更衣。端盆井水来,老夫要搽拭,太热了。”一进屋子他就忙不迭地叫道。
章惇的结发妻子张氏一边帮他脱官袍,一边劝道:“老爷,一冷一热伤身体,容易生病。”
“这又如何?官家寒冬腊月,一起床就用冷水搽拭身体,我这差远了。”
张氏忍不住恼怒起来,“你这拗老汉,还要跟官家置这个气!他才十八岁,你多大了,六十六岁了,能跟他比吗?再说了,官家身体多好,跟飞熊猛虎一般,天天早上锻炼,见天的骑马射箭。你怎么不比了?”
“老夫劳心不劳力!”章惇强自争辩道。
“嗤—嗤!劳心?官家天下共主,人家劳的心比你少啊?”
章惇无言以对,只能拂袖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张氏冷冷一笑,“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老爷,这难道说的不是你自个吗?”
章惇无言以对,他扫了一眼,看到站在屋门口,瑟瑟发抖的儿子—章授。
“三郎,四郎没回来吗?”
“大人,四哥说这一月是去工部观政。他们那班翰林院庶吉士,由工部都水司的官员带着去了黄河边上,会同开封府和河南郡的官员,巡视查看今春大修的河堤,回不来。”
章授低着头答道。
说到幼子,张氏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老爷,四哥的这个庶吉士,怎么还要到处跑的?这回怎么还跑去河堤上了。现在眼看又要下雨,要是发大水,会不会叫他们去跳缺口,堵洪水?”
章惇白了她一眼,“他们有官家那般勇气和刚烈吗?那缺口,不是凡人敢跳的。”
张氏在一旁说道:“我看了几家报纸,有人说官家去年跳八棵柳缺口,是演给世人看的无稽之举。”
“放屁!那种阴阳怪气的小报少看。这些人总是以已衡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觉得别人一定也做不到。可别人偏偏做出来了,于是他们就各种编排,说酸话,目的只有一个,掩饰自己的无能和胆怯。”
章惇表面上在跟张氏斗嘴,实际上眼睛却看着章援。
说完后,章惇正要问章援有什么感受时,老管事急匆匆地跑来。
“老爷,李大监在门口,说要拜访老爷。”
“李大监?”
“内侍省司礼监太监李芳李公。”
章惇一惊,“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