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希和周韵程到大牢的时候,周老爷已经到了。接待他们的居然是刚上任不久的京兆府尹赵黎,这让周韵程对这个时代工商的地位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也让她对周家在洛京城的地位再次刮目相看。
“周老爷、周夫人,”赵黎对着一行人说道:“长工周力是今天早上分发早饭时被发现自缢牢房的,应该是昨晚就自杀了。”
“确定是自杀?”周韵程问。
“这位是?”赵黎看着突然开口的周韵程问道。
“这是我的女儿,周韵程。”周老爷介绍道。
“哦,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家二小姐周韵程啊,是我失礼了,”赵黎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他接着说:“确定是自杀,已有仵作查验过尸体,他确实是死于窒息,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口。”
“那么在此之前,你们审讯过吗,他有说什么吗?”周韵程问道。
“周小姐,我们昨晚就审过他了,”赵黎回答道:“他对木梁是由于人为切断了一半才断裂,致使他侄儿被砸死一事表示概不知情。坚称他确是认为木材有质量问题,才到本府来状告周家的。”
“还没有证实,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判断,就敢越过靖王府,直接状告我周家?”程若希沉声地说道:“这位周长工,也是好胆量啊。”
赵黎被程若希突然迸出的气场怔到,心里暗暗思量:一直听说这位周夫人女中豪杰,这样一看果然气宇非凡,说话的震慑力不输男儿。
但是赵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至于被这么一句话就吓住,缓缓开口道:“周夫人,当时死的是周长工的亲侄儿,他爱护心切,做出超出自己控制能力范围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听府尹的意思,”程若希直直地看着赵黎的眼睛道:“此事已经下了定论,周长工是确不知情了?”
“不是我们想下定论,”赵黎说话不急不缓:“是他这一死,我们想要接着查,也没有线索了。”
“可是”程若希还没说完,被周老爷打断了:
“夫人,既然府尹如此说,那就罢了吧。”说完转头给程若希使了个眼色,然后回头给赵黎说:“府尹大人,打算如何给靖王府回话呢?”
“靖王府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回话了,”赵黎说道:“当然是如实说的,周长工一死,这条线便断了,只能判定他是冲动之下状告了周家,在得知真相后,自知无法承担后果,便自缢于牢里。”
“那么锯开木梁的真凶呢?”周韵程追问。
“这个我们自然应该接着查,只是”赵黎想了一下说道:“因为出事之地在靖王府,死了的两人都是靖王府的长工,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如果靖王府不想再查,那”
“靖王府那边怎么说呢?”周老爷接着问。
“这是靖王府那边签的切结书。”赵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展示给周老爷看,然后说:“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就请周老爷也在切结书上签字画押。”
“那岂不是就找不到”程若希想了一下对着周老爷说:“真的凶手了?”
“夫人不急,府尹不是说了吗,有条件的话是会接着查的。”周老爷说道:“如果靖王府认为这样处理更好,那就先这样吧。”
说完,周老爷在切结书上签了字,再盖上了随身携带的印章。
出了京兆府,程若希说:“周文,你就这样签了,是谁想污蔑我们就查不出来了。以后不是都认为我们周家这么好拿捏,谁都敢来踩上一脚。”
没错,私下里程若希很少叫老爷,都是直呼其名。
“这么久了,你这冲脾气怎么一点都不收敛。怎么会不查了,恰恰相反,我们签了反而让那人放松警惕,更好查一点。况且,现在也没必要直接和靖王府对着干,我刚看了,那签章是真的。”
“靖王府这意思是就让我们吃哑巴亏了?”程若希不满。
“韵儿,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在意那周长工是不是自缢?”周老爷突然话锋一转,问到周韵程。
“因为我今天在靖王府听到”
周韵程一五一十地将在靖王府听到的男女对话复述了一次。
“所以这次,是靖王府在诬陷我们?”程若希听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周文你和靖王爷一直交好,这才定下了洛天和韵儿的婚事,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我也是考虑到这个可能,所以刚刚才签了切结书。”周老爷说道:“但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韵儿今天听到的女声到底是谁,你也不知道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