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过梵法小僧知晓,道法不知道,也许也是根本大道!”辩玄看向苏子籍:“只是若不识此义,不过区区百年身,岂不可叹?陛下之才情,乃辩玄平生仅见,若能潜修梵道,必可成梵做祖!”
苏子籍笑容收敛了。
凡兴大教,其国就衰,屡见不鲜。
东汉白马迎梵,百年之后,又兴黄巾之乱。
南朝梁武帝,堂堂开国天子,笃信梵法,饿死台城。
唐,翻译梵经,先有武周之篡,后有安史之乱,打断了本可继续辉煌的过程。
北宋兴神霄,金人兵临汴梁,国破家亡。
扶桑举国崇法,几乎化为梵国,连大名都收不上米。
桩桩件件,不胜枚举,看似巧合,其实不然。
无它,人口,与土地也。
教派侵占土地,隐藏人口,收容亡命,私蓄兵甲,国家哪有不衰的道理?因此,教派大兴之后,灭法紧随而至……至于是梵是道,反倒不重要了。
“你不必再说了。”苏子籍抬起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神色已经正容:“朕上承天命,总理山河,天地覆载,尽是臣民!”
“天地无二道,圣贤岂两心,你梵如真能无上,何不御极天地?”
“力不能及,故不能不受王法,所以有持戒,忍辱,因果……”
辩玄面色沉重,张口还欲言说,苏子籍却不太耐烦了:“朕意已决,伱不必再说了!”
看在相识细末,并且梵门也给了诚意的面子上,自己接见了,并且听了,可惜,并没有打动自己。
“不依人主,则法事难成……可人主实在难亲啊……”辩玄单只眼睛,只是黯然。
近来天地剧变,日益明显,外道外神屡屡显圣,争相招揽信徒。
但很可惜,似乎梵神显圣导致了巨大的变化。
虽然梵法也终于显世,但却不如设想顺利,反而时灵时不灵地,而且愈是关键,就愈是不灵。
接连搞砸了法事,信众已有不少异声,辩玄是不得不来。
可惜……没能说动。
辩玄也是明白,梵神显圣,虽奠定梵法显世之基,但也招致了皇帝厌憎……昔日布衣情义,荡然无存。
要是再劝,怕立刻就有杀身之祸……此身殉梵,并不足惜,只担心身死后,连累梵业不兴。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按捺住心情。
“恩爱聚合散,种种心生灭,但为梵法故,一切皆可抛。”
看着辩玄寂然诵经,一派清静脱尘之相,苏子籍的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厌憎。
直到现在,还是想着欺朕,梵门用心,可见一斑!不过,这也是常态。
欺君年幼,欺君年老,欺君无知,欺君以明……各种各样都有,人间帝王本来就不好做。
以前是老皇帝发愁,现在轮到苏子籍了。
“梵门有求于我,还是可以用,至于以后,再看看吧。”
“至于免税免役权,做梦!”
这在历代都成大患,不能给,前朝给的都必须收回,最多留几亩口粮田!要是不肯,宁可兴兵灭法!苏子籍可不想饿死京城,沦为千古笑柄!正思索间,心中警兆浮现,苏子籍不怒反笑:“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