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连连点头。“怪不得他突然改了口,以臣自许。”
陈震笑笑。“黄将军虽然读书不多,却大智若愚。孙将军当初一见便欣赏有加,招至麾下,以五羊皮都尉视之。这种君臣际遇又岂是一般人能有的?宋公,你放心吧,就算黄将军不能坐镇洛阳,只要他一句话,你在洛阳访碑寻胜依然会畅通无阻,没人会为难你的。孙将军麾下人才纵多,除周公瑾外,无人能出黄将军之右。”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笑了笑。宋忠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注意到陈震的神情。
黎阳,袁绍被人抬上大船。离开岸边,登上大船的那一刻,袁绍的心情非常恶劣。
孙策想拖时间,袁绍却不敢拖。不等谈判结束,他就将指挥权转交给沮授,然后在刚刚返营的高览保护下先行撤退。沮授很快也撤了,命各部,且战且走,互相掩护,只留下主簿耿苞和记室陈琳和石韬讨价还价,商量交换俘虏的相关事宜。
孙策派黄忠和阎行追击,自己紧随其后。黄忠、阎行步骑协作得非常好,几次作战,虽无大胜,却屡有斩获。沮授极力控制行程,将士们却被打怕了,逃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数日后,等他们赶到濮阳时,两万大军折损已经近半,辎重损失殆尽。
半年前意气风发的渡河,半年后却惶惶如丧家之犬,回到邺城后怎么面对故旧?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袁谭、袁熙并肩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袁熙,袁绍眉头微蹙,转头看了郭图一眼。郭图也很意外,摊了摊手。袁谭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他是奉命前来接应的,袁熙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青州的战事那么紧张,他不应该在平原作战吗?
“显奕,你怎么会在这里?”
袁熙膝行上前,抱着袁绍的手臂,痛哭流涕,泣不成声。袁绍又问了一遍,他还是不说话。袁谭只好代为解释,袁熙本来在平原郡作战,战况非常激烈,沈友有甘宁统领的水师相助,水陆两路,攻势凌厉。尤其是甘宁,一直在试图突破袁熙的防线,亏得逢纪屡出奇计,最近河水水势又不太大,大型战船无法行驶,这才勉强挡住。听说袁绍战事不利,他就留下逢纪主持军务,自己赶来接应。
袁谭解释时,袁熙一直在哭,只是偶尔点头附和,证实袁谭所言。袁绍倒没什么,郭图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袁谭说完,他哼了一声。“显奕,你们所说的主公战事不利是指什么,是退守官渡,还是临阵负伤?”
袁熙抹抹眼泪。“当然是父亲为孙策所伤。”他又忍不住哭出声来。“父亲,儿闻此噩梦,恨不能身在疆场,与孙策决一死战。”
郭图冷笑不语,向后退了一步。袁绍受伤的消息是保密的,并没有通报袁熙,袁熙居然知道这个消息并立刻赶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袁绍身边有眼线。这是一个非常犯忌的事。逢纪一定以袁绍重伤不治,袁谭有被俘的经历,袁尚年幼,袁熙有机会,殊不知弄巧成拙,反把袁熙推到了危险之地。
袁绍眉毛轻挑,歪了歪嘴角,轻轻地推开袁熙的手。“显奕,有件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甄俨被俘,你的亲事恐怕要起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