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和沮授互相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却又哭笑不得。居然是这个原因?这话也有道理,弹丸都是用草席包着土坯制成的,土坯用水调和成型,不可避免的有水份,至少需要三五天时期才能除去水份,要完全干燥至少要十天半月。前天去看时,用的自然是干燥好的土坯,要轻得多,所以射程能达到要求,现在土坯没干透,比预期的要重,自然打不远。
搞了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原来是这么一个细节的失误。袁绍气得咬牙切齿,怒吼道:“为什么不用干燥的弹丸,却用湿的?”
见袁绍发怒,工匠更加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耿苞只好代为解释。弹丸数量太多,来不及完全干燥就堆垛,新做好的堆在上面,干燥的堆在下面,力伕们为了省事,先取了上面的湿的。本来计划今天要连夜组装布阵,夜里会有火堆,他们打算再用火烤一烤,明天就能用了,没想到袁绍会提前发起攻击。
袁绍很生气,想杀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大战刚刚拉开幕,还需要这些工匠,现在杀人肯定会扰乱军心。他心中憋闷,只好挥挥手命工匠下去,立刻换干燥好的弹丸来。工匠如逢大赦,爬起来,飞也似的去了。
阵前的抛石机也停止了没有意义的攻击,空中只剩下城飞出的弹丸在不停的呼啸,仿佛是对袁绍毫不留情的的嘲笑。
袁绍面寒如霜,一言不发。
郭图靠着车窗,看着车窗出神。这是袁谭的马车,装了四扇车窗,窗户由木条拼出菱形纹饰,纹饰间隙装着一块块手掌大小的琉璃,即使不用开窗,车里也很明亮,足以读书。如果路况好一点,写字也能勉强应付。
不用袁谭说,郭图也知道孙策送这辆马车给袁谭是什么意思。这种车窗设计很新颍别致,邺城的世家肯定会喜欢,但冀州造不出这么大、这么通透的琉璃,只能向孙策购买。在两军交战之际,向对手购买这种奢侈品无异于资敌,袁绍肯定不会同意,但禁令只会造成稀缺,更方便孙策抬高价钱,却无法让不差钱的世家却步,某种程度上的稀缺更能体现他们的品味。
这卖瓜儿,颇得管仲治道之妙啊。
“显思,你这车很平稳,又亮堂,很不错。”
袁谭淡淡地说道:“是啊,车不错,我也用不上,着实浪费,愿赠与先生,以便先生途中处理事务。”
郭图摇摇头,笑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想要,随时可能拥有一辆。你待会儿把这车送给郑康成吧,算是代崔季珪敬师。”郭图隔着车窗,看着策马而行的崔琰,给袁谭使了个眼色。崔氏是冀州世家,但清河崔氏是名声不著,远不如博陵崔氏,耿苞没看上崔琰正是为此。可是对袁谭来说,这却是一个机会。郭图和崔琰交谈过,对崔琰的能力非常认可。崔琰文武全才,又有郑玄这个名重天下的老师,成名指日可待。
袁谭会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先生什么时候回浚仪?”
“不急。”郭图高深莫测地笑笑。“郑康成年高,不能走得太快,我陪他多走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