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去,让开中间那艘大船,先解决那些战船!”范金生及时的下达了命令。
正在行进中的战船立刻从中间分开,让过中间的楼船,向着两侧的战船迎了上去。
双方全速前进,中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范金生紧紧的盯住对面的战船,越看心里越发慌,这些战船虽然数量不多,可是显露出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气势却让人心惊不已,而且更让范金生不安的是,这些船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这些船早些以这种速度逃命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也许早就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这些船比他了解的速度至少超过一倍以上。
范金生隐隐的猜到了一些,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对方有什么样的利器?就算把他引过来又如何,他们的兵力还是不如他啊,难道他还有援兵?或者这艘大船真是战无不胜的利器,可以以一当十?
范金生越想越多,可是战局的发展已经不容他多想,双方很快接近到三百步以内,范金生一声令上,让弓弩手准备射击,让战士们站稳,迎接即将到来的冲撞,并准备随后的跳帮战斗。
弓弩手们藏在船舷后面,举起的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越来越近的越国水师,弩手们开始上弦,而弓手们却只是将箭搭上,并不急着拉开弦,弓不是弩,他们要到射击前才会拉开弓,免得浪费力气。
正常情况下,进入一百五十步是弩的射击距离,进入一百步弓手才会开始射击,这种不同距离的射击模式是范蔓制定的,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表明非常有效。只要进入一百五十步,对手就会遭到连续不断的打击,不少对手在这一波打击中就丧失了大部分的战斗力。
当然了,面对越国水师,扶南水师的士卒们不敢这么乐观,他们可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对手,从对方的战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实力并不在已方之下。不过扶南水师的士卒也不紧张,一来已方的数量明显占优势,二来这半个月来,他们一直撵着越国水师跑,士气旺盛得很。
然而,一声惊呼很快就让扶南水师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还在两百步外,当弩手们刚刚举起手中的弩,手指搭上弩机准备射击的时候,对面的战船上忽然飞起一阵黑影,黑影向空中疾射而去,撕破空气的啸声不绝而耳,刺破了海浪声,迅速的向他们飞来。
对方有能射这么远的箭?在扶南水师士卒的惊诧中,六七尺长的弩箭飞越了两百步的距离,射在了目瞪口呆的扶南士卒身上。
“呯!”一声巨响,一支弩箭将一名弩手手中的木弩射得粉碎,毫无阻碍的射穿了他的胸膛,又从他的后背射出,带着一蓬血珠,再次射穿了他身后同伴的小腹,锋利的箭矢穿过他的身体,将他带得向后连退几步,最后射断了一名士卒的大腿,这才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那名两手空空的弩手才看到自己的胸口鲜血迸射,他瞪圆了眼睛,伸出被弩箭上强悍的力量震得发麻的手,摸着胸口忽然出现的洞,忽然醒悟过来,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惨叫,踉跄了两步,“轰”的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的人被眼前的惨状吓得面无人色,一眨间的功夫,舷边密密麻麻的弩手人墙就多出了几个缺口,被射中的士卒们大多当场毙命,还有几个痛得尖声惨叫,最骇人的是一个士卒被弩箭钩出了肠子,肠子被弩箭钉在了甲板上,随着他的挣扎,一节节的拖了出来,在甲板上翻滚着,冒着热气,流得鲜血,还有一股臭味。
就在扶南水师的惊愕中,双方快速接近,已经进入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可是由于越国水师抢先发动的攻击威力过于惊人,扶南水师的弩手们大都失去了最佳的发射时机,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不到八十步。
全速前进的越国战舰带着无边的杀气,迎头撞了过来,随着战舰的迅速逼近的是一蓬蓬的箭雨,越国战舰上的箭射得又远又急,在第一时间就将扶南水师的士气打得七零八落,甲板上更是一片狼藉。
“射箭!”范金生气得暴跳如雷,拔出战刀,狠狠的砍在一名已经傻了的士卒脖子上,首级在甲板上咕辘辘的滚出好久,最后在一双腿之间停住了,可是那双眼睛却一直无法闭上,脸上的惊恐也永远的凝固住了。
扶南士卒终于回过神来,向迎面撞到的越国水师射出了手中的箭,可是因为他们不少人被击破了心神,这阵箭雨和计划中的相比,威力大打折扣。
如果是在平时,范金生肯定又要杀几个人立威,用死亡的恐惧把这些人的斗志激发起来,可是今天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对方的那艘最大的船好象认识他似的,直接向他撞了过来。在远处看的时候,只是觉得它比较大而已,而到了近前,范金生切身感到了这种战船那种居高临下带来的威压,看着高大的船头象山一样的压过来,经过了无数次生死考验的范金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早就瞄准他多时的楼船迎面撞了过来。
“轰!”
范金生觉得自己似乎飞了起来,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感,他飞在半空中,然后又“啪”的一声摔倒在已经倾斜的甲板上,再也站不起来。他的旗舰在对方巨大的体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硬生生被撞得向后弹出几丈远,然后又一次撞在一起,这一次撞得有些偏,楼船象是一柄犁,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犁了过来,将范金生的旗舰挤得向旁边让了开去。
“喀喀喀……”瘆牙的声音不断的响起,范金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的旗舰被挤得变形、破裂,歪到了一边,然后,他看到几道黑影带着呼啸声砸了下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同时落下的两只拍杆一只击空,打在了离船头还有一丈远的海水中,击起一道三丈高的水柱,冲起的海水打上了船,洒得船上惊慌失措的士卒浑身淋淋的,而另一只拍杆则准确的击中了范金生原先站的位置,望楼的竖木被拦腰砸断,望楼中的士卒双手死死抱住木柱,随着望楼一起落入大海。
战舰再次发了一连串的哀鸣,整个船体猛的向下沉了一下,然后又被海水反弹了上来,片刻之间已经和楼船擦肩而过,被楼船挤得差点侧翻的船体失去了支撑,向相反方向反摔了过来,然后猛烈的摇晃起来,好几个惊魂未定的士卒被甩了出去。
双方一触即分。
范金生死死的抓住一根栏杆,扭过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楼船,脸色煞白。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大致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眼前这只威力无比的战船就是那种山一样的战船,根本不是什么运粮船,范寻被越国人骗了,而代价就是这八千水师。
范金生打过无数次的海战,可是这么快就能分出胜负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更悲剧的是,他是那个被击败的一方。越国水师和扶南水师的第一波冲撞已经结束,范金生现在一眼看去,就已经知道这一次冲撞自己吃足了苦头,且不说自己的旗舰在第一个回合中就显些被对方的楼船撞翻,其他的战船形势也不容乐观。越国水师的中型战舰体积只比他的战舰略大一些,但是速度却要快出一倍不止,而且他们的箭射得又密又急,射程又远。范金生亲眼着着对方先是一阵急射,将迎面的一艘扶南水师的战船射得措手不及,然后冲上去,撞断了十来根船桨之后扬长而去,直扑后面的第三梯队。
扶南水师船多的优势在越国水师的速度和弩箭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更让范金生郁闷的是,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越国水师的战舰两侧看不到桨,两船侧撞,扶南水师多少要损失几根船桨,而越国水师却是毫发无损,速度依旧。范金生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越国水师全是船后出水。
这是什么船?范金生坐在已经基本报废、只能在水中打着圈,等着沉没命运的旗舰上,百思不得其解。在这一刻,他甚至没有时间想到这一仗对他的前途是何等的致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