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有救!”曲小玎拼命点着头,嘴角咧起,也不管曲萍是否看得见,“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挺过来了,姐,不过是一次撤退而已,不会有比杀死那老王八更难的事了!”
“撤退……”曲萍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对……撤退……我们回去,小玎,回家……”
“好!现在就回!”曲小玎拎起曲剑,“姐,抓紧了!”
他正要继续向前跑,耳朵突然一抖,听见了身后逼近的“声音”。曲小玎气息一沉,曲剑翻转,斩向了背后突袭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盾牌,凸显出慈祥面容的赤铁色盾牌,正向着自己高速冲来的两米大盾!
——不,如果自己不转身对抗,就应该是被背在身后的曲萍受到盾牌冲击了——他是冲着曲萍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曲小玎目眦欲裂,凶相毕露,就算两米大盾带着山洪喷发一般的气势袭来,也压不过这个魂帝身上爆发的杀气。
“干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第五第六魂环一齐闪现,狐火再度爆燃,曲小玎一步上前,卷起滔天火焰,盖向了战车一样推进的大盾!
这个瞬间,盾牌上慈眉善目的脸孔闪过一丝异色,后面四个魂环再次亮起,各色光影穿过魂环,化作流光,飞了出去。
它们的落点,是曲小玎的背后!
——可别忘了,从始至终,曲小玎面对的敌人都是两个人!
下一刻,狐火缠绕的妖狐魂帝与大盾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魂帝身高六尺,大盾高达两米,双方体型悬殊,但结果却是两个人都踉跄地后退数步,梁衡受到狐火的灼烧,曲小玎撞了个头破血流,看似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但就在曲小玎后退时,近百根穿透性极强的竹枪群已经到了他的背后。
“!”曲小玎自然听到了这声势浩大的攻击,但他面前的梁衡也再次举起了盾牌,“聆听”魂技的预警前后夹击,震得他脑子都在颤抖。
在“聆听”的辅助下,曲小玎单打独斗几乎没有破绽,但如果他背负一个伤者,那就未必了:曲小玎的一切行动都以保护曲萍为优先,他宁可自己直面梁衡的冲撞,也不会让曲萍受到攻击。
而这,就给嵇无相和梁衡的联合攻势创造了机会。
如果只是普通的前后夹击,曲小玎自然是不怕的,他大可以尾巴一竖,直接挖洞逃走;但却带不走曲萍,因为挖洞的“容量”是有限的,而曲萍的体型比他还要大一点。
至于“挖一个两人都可以通过的地洞”?行不通,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危急关头,曲小玎再次闪出了招牌的五、六魂环,自己面对梁衡的盾击,身上狐火爆发,席卷了向他飞来的竹枪阵!
这方法看似两头兼顾,可实际上,一些格外强韧、施加了加护的竹枪依然能穿透火墙,刺中目标!
它们首先刺中的也不是曲小玎,而是虚弱的曲萍!
一根、两根、三根,穿过火墙,刺中目标的竹枪越来越多,越来越迅疾,像一场不知疲倦的箭雨。而从第一根竹枪穿过曲萍,刺中曲小玎开始,曲小玎身上爆发的紫色狐火就已散逸在空气中。他像是瞬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就那么被梁衡的大盾击飞出去,然后被紧追其后的竹枪扎成了马蜂窝。
噗噗噗噗噗——
无数竹枪从天而降,穿过千疮百孔的两幅躯体,钉入地面,形成交错的墨竹囚笼。妖狐魂帝——曲小玎就跪在囚笼的中央,在最后关头,他竭尽全力做的,既不是破开竹枪阵,也不是挖洞逃跑,而是挣扎着拔出将自己和曲萍钉在一起的竹枪,把曲萍已变得残破的身躯护在身下。
咳,咳!曲小玎跪在原地,身上插了几十根竹枪,他咳出浓血,溅到曲萍脸上,他马上伸手擦掉。
“姐……曲萍……”他盯着曲萍那张安静的、平静的睡脸——她走得应该没有痛苦——曲小玎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似乎想笑,但最后只是淌下热泪,他搂紧曲萍,喉咙中的音节泣不成声:
“我们回不去了……”
竹枪之雨无情落下,穿石之声彻底盖过了这对姐弟的临终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