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国家大剧院。
舞台上,一曲梵音落幕,台下掌声雷动。
“真是妙啊,把古经中的典故重新填词演绎,让我们一睹佛家的恢宏大气,简直就是极致的视听享受,尤其翻译的语句,格外优美,将汉语的艺术发扬到极致,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vip坐席上,一位贵妇人赞叹连连。
“听说是薄小姐亲自翻译的梵语经文,不仅要精通梵语,还要有极高的文学造诣,更要精通佛法,薄小姐不愧是传言中的转世佛女。”
贵妇人们恭维的对象,神态平和安宁,颇有宠辱不惊的态势。
越如此,贵妇人们对她的敬仰越深刻,望着她的目光就如望向莲花座上的菩萨。
“夫人们谬赞了,我不忍看佛法式微,便想着略尽绵薄之力,让普通大众更好的了解佛法,不足挂论。”
“薄小姐不贪虚名,品行高洁,佛界有你,必能大兴。”
众人的恭维一句接一句。
薄莲叶淡淡一笑,颇有股超然出尘的气质。
这一年来,她译古经、兴佛法,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就是天命佛女,还有些持怀疑态度的,渐渐也不再反对了。
京州的上流阶层,尤其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老太爷,以及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深信因果论,敬畏佛法,每月必有斋戒,经过一年的用心经营,薄莲叶已经成功取得她们的信任。
如今她已扬名,到哪里都是座上宾,这可是之前薄家区区小姐之名远远不及的。
“薄小姐。”一位老者走上前,神态恭敬。
“我家老夫人有些佛理不明,特邀您过府解惑。”
薄莲叶微笑颔首:“有劳了。”
话落跟着老人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是郑家的管家吗?”
“郑家老夫人向来不问世事,没想到薄小姐不知不觉间成了郑老夫人的座上宾。”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
这位郑老夫人,普通人是没资格知道的,她是程夫人的母亲,论起出身来,比薄家那位老夫人还要硬气呢,那可是千年簪缨世家的后裔。
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皇族如韭菜,一茬一茬的,世家却如宝塔,千年屹立不倒。
京州这座全国最中心最繁华的城市中,高官富商层出不穷,然而郑家却永远凌驾于所有家族之上,无他,这是千年世家的底气。
如今进入新时代,郑家低调了许多,子弟从事着普通类的工作,然而却无人胆敢看轻。
“薄小姐前途无量啊……。”不知谁感叹了一句。
“这话是对薄小姐的侮辱,薄小姐所求的从来不是前途,而是佛法。”
郑管家将薄莲叶送出大门,亲眼看到她上了轿车,这才转身。
薄莲叶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眉心,神情倦怠。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薄莲叶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神微黯,犹豫了片刻,接通。
“做的不错,郑老夫人对你十分满意。”
薄莲叶勾了勾唇,“没有您的帮助,哪里有我的今天。”
“你知道就好,再接再厉,必须把郑老夫人的心牢牢抓住,她才是能影响现在局势的重要人物。”
“除了郑老夫人外,其他的邀约都推了,风头出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记清楚你自己的人设,别一时骄傲坏了事让我给你擦屁股。”
“邮到你家里的经书多看看,你可是佛女,这个月的法会上,可别被那些老和尚们看穿了。”
话落挂断了电话。
薄莲叶冷哼了声,早晚有一天我要摆脱你的控制。
转念想到几天前来自江州的那个电话,眼神阴翳。
她真没想到,苏音慈竟然还活着。
小叔还带她高调现身宴会,现在江州的上流社会几乎都知道苏音慈这个封杀了十八年的大明星,重见天光了。
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的满世界都是。
小叔情深无悔,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祖母对当年拆散了两人心中有愧,这一次必定不会再阻拦他们。
两人的婚事板上钉钉。
这样想着,她回到薄家。
正厅中传来欢声笑语,薄家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氛围了。
她不由得愣了愣,快步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祖母身边,被祖母拉着手嘘寒问暖的年轻女子。
女子抬头望来,眉眼含笑。
薄莲叶瞳孔骤缩。
是苏音慈!
时光对她太过优待,她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美貌惊人,气质温婉风流,活脱脱一活色生香的绝世美人。
这古朴的厅堂仿佛都因女子的笑靥而变得明媚璀璨起来。
当薄莲叶看到女子皓腕上带着一个盈翠碧绿的玉镯子时,眸光闪了闪。
“我猜猜,这样的品貌,必定是莲叶了,阿姨好福气。”
女子语气自然熟捻,仿佛已在这个家中生活许久。
薄老夫人眉眼堆笑,望向薄莲叶的方向时,眼中的笑却淡了下来。
“莲叶,愣着干什么,过来见过你未来的婶婶。”
薄莲叶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坐在下首喝茶的薄玉浔。
薄玉浔眉眼温柔,时不时看一眼苏音慈,两人之间流动着只有彼此熟知的情意和默契。
薄莲叶迅速收敛情绪,抬步上前,“婶婶好,我是莲叶。”
她想过祖母不会反对,没想到祖母竟会对苏音慈如此爱重,不是说十几年前祖母看不上苏音慈的身世,充当恶婆婆故意拆散了两人吗?
这变的也太快了。
也是,小叔已经蹉跎到四十了,要不想小叔孤独终老,他就算爱的是一个乞丐,祖母恐怕都不会反对了。
苏音慈含笑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生分。”
谁和你是一家人,真不害臊,薄莲叶心中腹诽。
“莲叶啊,你这位婶婶可是了不得呢,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封杀,别到时候把晦气带进我们薄家来,我们薄家小门小户,可承受不起呢。”
纪柔恩捏着嗓子,把尖酸刻薄展现的淋漓尽致。
天知道她看到薄玉浔带着一个女人登门跪在老夫人面前说要结婚时,她有多惊吓。
老夫人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拉着女人的手嘘寒问暖,还把家传的玉镯子给她了。
纪柔恩鼻子都要气歪了,老太婆心眼偏到爪洼国去了。
要不然瞎了呢。
她以为薄玉浔在外边被狐媚子给钩住了,心想着哪个狐媚子本事这么大,手段这么高。
老夫人一句——“是我老婆子对不住你啊……。”
纪柔恩恍然大悟,感情小叔这痴情人设屹立不倒,这一辈子就栽到这一个女人身上了。
这女人消失了十几年,还以为死了呢,谁知道竟然还活着。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看起来这么年轻。
纪柔恩心里极其的不是滋味。
有这么个妯娌,以后薄家还有她的位置吗?
忍不住的,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大嫂你可真是折煞我了,不信咱走着瞧,看我是给薄家带来晦气,还是带来福气呢?”
纪柔恩冷哼一声,“作为女子,一点也不矜持,你跟二弟八字还没一撇呢,别叫的那么亲热。”
薄玉浔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搁,吓得纪柔恩心里一跳。
下意识抬头,就见那总是清风明月的小叔眉眼蕴了层薄怒。
“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和阿雪去民政局领证。”
纪柔恩噎了噎,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快?”
“快什么快?”薄老夫人冷声道。
“阿雪是个好孩子,她和浔儿一路走来不容易,我恨不得让她今天就嫁进来,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纪柔恩抿抿唇,不敢拂老夫人的话。
薄莲叶微笑道:“那就恭喜小叔和婶婶了,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呢?”
薄玉浔淡淡道:“阿雪不喜热闹,亲朋好友吃顿饭便好,至于婚礼,阿雪什么时候想办了,我们再准备。”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喜庆的日子,明镜不在呢。”薄莲叶语气有些遗憾。
薄老夫人脸色略显惆怅,想来是思念明镜。
苏音慈挑了挑眉:“有明镜的祝福就够了。”
薄莲叶眼眸微眯:“婶婶见过明镜?”
苏音慈微笑着看向薄莲叶:“见与不见、又怎样?”
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她似的,薄莲叶心中慌乱,连忙移开了目光,心中却止不住的打鼓。
苏音慈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见过明镜了吗?
这真不是个美妙的消息。
回到房间,纪柔恩一脸郁色的追了过来。
“你看看你奶奶,心都偏的没影儿了,果然她眼里只有她亲生的儿子,就连外甥女都比你重要。”
薄莲叶瞥她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
谁不偏心亲生的。
纪柔恩噎了噎,想到什么,面露得瑟:“还是我的叶子优秀,你现在可是京州所有大家族的座上宾,那明镜哪有你这样的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