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湘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沈舟的亲生女儿，而沈舟是我的大哥。”

这个答案是唯一能令沈湘湘接受的。

沈湘湘以为她足够了解明镜，却不知道，明镜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这一次终于不是站在道德的至高地批评她，这让沈湘湘心底的戾气消弭了些。

“这已经是你第七次放过我了，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绝不可能。”

“少说话，保持情绪平稳，我会把这个东西从你的身上拿掉。”

“不可能的，它只要脱离我的身体就会引爆。”那股情绪过去，沈湘湘的神情中终于染上了几分害怕。

明镜淡淡道：“它的背部是不是有两根线连接你胸口的芯片。”

沈湘湘点头：“一根红的一根绿的。”

“那是引脚，一根输出，一根输入，经由输出串口传送数据，只有剪断它，数据才能终止，你才能脱离危险。”

明镜冷静的声音令沈湘湘逐渐安心。

“可是哪一根才是输出线？”

明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湘湘脸色煞白。

明镜认真的看着她：“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你愿意陪我赌一把吗？”

沈湘湘脸色比哭还难看，可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她还能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她手指颤抖着拽上绿色的线，“红灯停，绿灯行，就它吧。”

沈湘湘咬了咬牙，还是没敢下手。

刚刚的决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死亡的恐惧令她战战兢兢。

她抬头看向明镜，“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爱我吗？有异曲同工之效。

明镜没有任何犹豫，轻轻摇了摇头。

漆黑的双眸悠远宁静：“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我是修行人，怎生嗔恨心？”

沈湘湘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忽然对站在一旁的曲飞台道：“你快带她走吧。”

曲飞台要去拉明镜，却被明镜拒绝了，她站在沈湘湘面前，落下的阴影将沈湘湘完全笼罩。

“未来你的人生路还有很长，你必须亲自走出我的阴影。”

沈湘湘深深的看着她，也是第一次，她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我一直把你当作假想敌，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能跟你修行吗？”

这人生，她根本没有活明白。

也许只有面前这个她最痛恨的人，才能教会她、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活着。

没有等到明镜的回答，沈湘湘低头，迅速拽上红色的那根线，狠狠一扯……

明镜闭上双眼，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此刻她的心底忽然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她睁开双眼，扭头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

男人有一双漆黑冷峻的眼睛，像孤悬于九天之上的星辰，孤独而闪耀。

此刻那双眼睛里，流淌着温暖宁静的春水，她看见日光晴媚、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