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子弹。
奥尼斯的护卫手臂中了一枪,这个时候,奥尼斯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你们东方有句俗语,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就没必要给你留体面了。”
奥尼斯挥了挥手。
两个护卫立刻左右分散开去,一人吸引火力,一人包抄后路。
终于,子弹耗尽了,奥尼斯眼神兴味盎然。
怀青骂了句脏话,把手枪狠狠的朝奥尼斯的脸上掷了过去,然后和两名护卫缠斗在一起。
奥尼斯神奇的发现,这个女人拳脚功夫竟是十分的厉害,和他的两名护卫打的有来有回,一时竟能不落下风。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她腹背受敌,被擒住了双手跪压在地上。
能打这么久,这个女人已经是超出奥尼斯想象的厉害了。
奥尼斯走过去,抬起女人的下巴,女人有一双漂亮却倔强的眼睛,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呸……。”对方一口唾液唾在了他昂贵的大衣上。
奥尼斯皱起眉头。
“大人。”秋野郎诚惶诚恐的走进来,跪在了地上。
“内子无知愚蠢,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看在属下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奥尼斯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是你的夫人?”
怀青翻了个白眼。
秋野郎垂下脑袋:“是的,大人。”
奥尼斯冷笑一声:“秋野郎,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让你的夫人行刺我,你是想反吗?”
秋野郎立刻趴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属下绝无二心,只是内子和属下多年没有孩子,对平平……也就是您带回来的孩子视如己出,得知平平来了您这里之后,心急如焚,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大人,内子愚钝,是属下之过,还请大人责罚,只是平平那孩子平时调皮惯了,竟然如此不懂事,主动跑到大人这里来玩闹,实在是属下管教不严之过,属下回去定当严厉教养。”
这番话简直是把面子里子都给奥尼斯顾上了,可奥尼斯是这么轻易糊弄的人吗?
“秋野郎,你当本大人好糊弄吗?”
“瓦卡大人命属下镇守南溪岛,属下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对瓦卡大人忠心耿耿,瓦卡大人也对属下信任有加,如果今日夫人和平平有个什么闪失,属下定然不愿独活,耽误了瓦卡大人的大事,属下也顾不得了,到时候瓦卡大人那里,不知伯爵该如何交代?”
他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奥尼斯,别看他是个伯爵,却根本没有实权,不然他怎么会跟瓦卡做交易呢,他凭借着自己的人脉游走在各国的势力间,在中间牟取了多少利益,一旦卡瓦不再支持他,他还有什么好下场?
奥尼斯果然被他的话震住了,为一个女人得罪瓦卡,到底值不值呢?
他内心权衡利弊,瓦卡是南恩大将军的人,如今的神笃国桑落王子是最有胜算的,如果惹得瓦卡迁怒于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奥尼斯虽然爱女色,却还没到冲昏头脑的地步,他冷笑一声:“秋野郎,你以为你这个海匪头子,能在瓦卡大人那里有多少地位?他一句话就可以换了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秋野郎不慌不忙:“伯爵可以试一试。”
试探、是要付出代价的。
奥尼斯深深的看着他,冷哼一声,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放开了怀青。
怀青揉着手臂站起来,冷声道:“我女儿呢?”
奥尼斯被人威胁,脸色并不好看,看了眼手下,手下立刻回到里间,很快抱了个孩子出来。
怀青接过孩子,转身就走,如一阵风般离开了。
秋野郎松了口气,“今日的大恩大德,属下记住了,来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今日此举,是彻底得罪了奥尼斯,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漂亮。
奥尼斯没有理他,秋野郎也不在意,转身退了出去。
走出屋子,秋野郎才觉得后背几乎被冷汗溻湿,海风一吹,冷飕飕的,透心凉。
秋野郎去见了明镜,把事情说了,好险没有坏了计划。
明镜看了他一眼:“你今日做的很好,临危不乱,有理有据,奥尼斯就算心中不甘,也无可奈何。”
“如果他去找瓦卡怎么办?”这也是秋野郎最担心的。
“瓦卡现在顾不上这边。”明镜淡淡道。
她已经从利泽口中得知了圣都那边接下来将会有大动作,瓦卡忙于夺储,暂时分不开心神注意这边。
“这几天必须加紧迁移,这座岛已经不安全了。”明镜想,她还要再在新岛上设计一套防御体系,不然等危险来临,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海匪,怎能抵挡得住呢?
怀青脱掉上衣,对着镜子观察后背的伤,她被偷袭了几次,背上有几处於紫,怀青心底不仅又把那个老东西拖出来骂了一通。
这时房间门被人敲响,怀青立刻陇上外衣,走过去开门。
她皱眉,“你来干什么?”
秋野郎把一盒药膏递到她面前:“这个药膏一天三次涂擦伤处,不出几天就好了,效果非常好,是部队专用的,外边买不来。”
怀青接过来,“谢谢。”
“客气客气。”
怀青瞥他一眼:“这个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秋野郎摸了摸鼻子:“你们国家不是有句老话吗?滴水之恩、当……?”
秋野郎皱着眉头,很困惑的模样。
怀青正要说涌泉相报,秋野郎就像立刻想到了似的,马上脱口而出:“当以身相许,对,是以身相许。”
怀青心底的那一点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小脸寒霜密布,美目狠狠的剜他一眼:“滚。”
秋野郎很委屈:“我说错了吗?这不是你们国家的人说的吗?”
回应他的是紧闭的房间门,吃了一鼻子灰的秋野郎忽然笑了。
他想华国的女人可真是有趣啊,厉害起来让人害怕的很,可偏偏又那么有生气,他就喜欢看她美目瞪他的样子,更喜欢看她骂人的样子,他是不是有病?
奥尼斯第二天一早带着货走了,走之前阴阳怪气的瞥了眼秋野郎:“你最好和你的夫人恩爱白头,哼。”
话落甩袖上了船。
秋野郎笑眯眯的:“恭送伯爵大人。”
直到帆船远去,在海面上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秋野郎狠狠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老子早晚弄死你。”
奥尼斯一走,迁岛行动火热进行中。
——
另一边,薄玉浔在大海上遇到了风暴,好在冉腾霄借给他的舵手经验丰富,最终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江州码头。
李婵踏上故土,热泪盈眶。
十四年前,就是在这里,她和苏小姐踏上了那艘驶向生命终点的船。
十四年后,苏小姐不知所终,她却踏上了回家的路。
李婵从下船开始眼泪就没有停过。
薄玉浔照顾她的情绪,走的很慢,轻声的和她介绍着江州这些年来的变化。
冉纭华亲自开车来接人,她见薄玉浔情绪不高,带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很聪明的不说话。
“先送我们去医院吧,麻烦你了小花。”
“薄医生,您太客气了,您是小姐的亲人,为您服务就是为小姐服务。”
小花瞥了眼后视镜,车子上了主路。
“薄医生,您见到小姐了吗?”
薄玉浔点点头:“别担心,她挺好的。”
到了医院,薄玉浔带着李婵去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结果果然不好,肺部发现了阴影,又连忙补加了胸部ct。
看片子的是呼吸内科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他看着片子摇头。
“小薄啊,病人是你什么人?”
能让薄玉浔亲自带人做检查,这肯定跟他关系匪浅,薄玉浔也不是那么闲的人。
薄玉浔拧眉:“教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都承受得了。”
“行吧,我也跟你说实话,情况不太好,根据我的经验,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如果现在住院,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早点来的话,还能有救,现在……。”
老教授摇了摇头:“她这个病灶已经太久了,你看,她这个肺部的肿瘤已经开始往支气管蔓延,时间长就会造成剧烈性咳嗽,阻塞支气管影响引流。”
“如果做手术呢?”
老教授推了推眼睛:“小薄啊,我不信你看不出她这情况还能手术吗?”
薄玉浔无力的垂下脑袋:“真的没办法了吗?”
老教授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病,医生也无能为力啊,你自己看开吧。”
薄玉浔走出诊室,看到李婵坐在对面等待区的塑料椅上,她的背因为长期的咳嗽而微微有些佝偻,她很安静的坐着,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眼神里有一些好奇。
看到薄玉浔出来,她立刻站了起来,笑道:“薄医生,你知道吗?刚才有几个护士偷偷找我打听和你是什么关系,原来你竟然是医生。”
还是很厉害很著名的医生。
她的眼里又是羡慕又是难过。
如果苏小姐还活着,和薄医生一家三口,该有多么幸福呀。
薄玉浔好像能读懂她眼神里的难过,他沉默了。
李婵笑道:“薄医生,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请告诉我吧。”
薄玉浔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沉重:“对不起。”
李婵笑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其实,我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这个时候反而如释重负。”
“薄医生,我想见见我妹妹。”
“好。”
现在李婵的任何要求,薄玉浔都会答应的。
他带李婵去见了李娟。
姐妹俩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
薄玉浔背靠着门板,摸出银锁,放在手心摩挲,那锤纹已经被磨的有些光滑了。
“阿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傍晚的时候,李婵走出房间,“薄医生,我们现在就去四季镇吧。”
“可是你的身体……。”
李婵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早已习惯了,我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孩子,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的。”
薄玉浔开车,载着姐妹俩前往四季镇。
再次踏上这条路,薄玉浔的心境和上次却是截然不同的。
晚上八点,到达四季镇。
然而几人却扑了个空,胖哥大厨大门紧闭,被一把锁牢牢锁住。
不知为何,薄玉浔心底有种隐隐的不安。
对面的老板出门倒洗脚水,看到对面门口站着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又是这位先生。”
薄玉浔按耐住心情,开口询问:“请问您知道杨婶家的人干什么去了吗?”
“奔丧啊。”
薄玉浔心脏“咯噔”一跳:“敢问是谁……?”
“就你口中的杨婶啊,她前天跌了一跤,今天早上人就不行了,夫妻俩送老人的棺柩回了老家安葬,你们来的可是不巧。”
薄玉浔眉头紧蹙:“怎么会这样?”
李婵问道:“小哥可否带个路?我们跟杨婶是旧识,既然遇到这种事了,也该去送她老人家一程。”
这老板倒是热心的很,坐着薄玉浔的车给薄玉浔指路,一路上旁敲侧击的打听薄玉浔跟杨家的关系,薄玉浔没心情回答他无聊的问题。
赶到杨婆家的时候,她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正堂里停着一口棺材,一群晚辈跪在棺材前守灵。
乡下的小院不避风,吹的门檐下悬挂的白灯笼摇摇晃晃。
是一个跪在最后头的一个小姑娘最先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她本就胆子小,大喊了一声:“鬼啊。”
一群人吓的纷纷白了脸。
跪在中间的女人不耐烦的吼了一声:“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二婶,你眼瞎不成,这都快半夜了,是不是我奶奶回来了?”
“呸,小兔崽子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女人骂骂咧咧的,一扭头看到冲进来的男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不由得吃惊:“是你?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男人,这男人脸比电视上的明星还俊,但比鬼还白,阴森森的灵堂里,看着瘆人的很,胆小的都吓哭了。
薄玉浔先给老人上了柱香,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在摆祭品的桌子上放了一沓钱,下边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人这么有钱。
乡下是有这种习俗的,红事白事都要给钱。
薄玉浔把老板娘叫到一边,他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十四年前的事,她到底知不知情呢?
这是找到女儿唯一的线索了,他只能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