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蜀立刻退了下去。
冉腾霄捏着信纸,咬牙切齿:“你真是胆大包天。”
继而又开怀大笑,“偏偏让我这样喜欢,也罢,随你闹,整个冉家都会陪着你。”
“叶剑。”
叶剑走上前来。
“从今天开始,加强警戒,不要让人钻了漏子,尤其赌场那边,你亲自去盯着。”
“帮我约一下申先生和申夫人,在他走之前,感谢他这些年来对我们冉家的关照。”
冉腾霄勾起唇角,笑的像只狐狸。
第二天一早冉纭华从楼上飞奔下来,兴冲冲问道:“小姐回来了吗?”
冉腾霄坐在餐桌前,手里捏着财经报纸,头也不抬:“没有。”
冉纭华撅起嘴巴,“小姐真是好狠的心,早知道我跟她一起走了。”
“小花,你要的鸡汤炖好了。”厨娘提着保温桶走出来说道。
冉纭华接了过来:“谢谢惠姨。”
话落提着保温桶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冉腾霄皱眉问道。
“小姐走之前,嘱咐我多照顾一下毛小姐,说她在江州人生地不熟的,怕她受委屈,今天周末,我去沈家看望一下毛小姐。”
冉腾霄盯着冉纭华走远的背影心想,她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怎么,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冉纭华驱车前往沈家,路上又买了一束百合花,一个果篮。
她以前就跟着明镜来过沈家,沈家的佣人自然认得她,停好车,沈家的佣人帮她拿着果篮,她则一手抱花,一手提着保温桶。
冉纭华瞥了眼对面停着的一辆红色跑车,挑了挑眉:“还有客人吗?”
佣人回道:“是徐小姐。”
冉纭华笑眯眯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冉纭华虽然只是冉管家的女儿,但在冉家的待遇跟小姐差不多,跟明镜关系又最亲近,毛娜娜在听说冉纭华来看她,亲自出来迎接。
“小花,你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娜娜姐,小姐知道您吃不惯江州的饮食,有肠胃的老毛病,特地交代我炖了您爱喝的鸡汤送过来。”
“替我谢谢明镜,难为她在外奔波还想着我。”毛娜娜是真的感动啊。
冉纭华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见她进来,对方站了起来,微笑着打招呼。
“冉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冉纭华笑眯眯道:“徐小姐。”
毛娜娜意外道:“怎么,你们认识?”
徐祖淼看了眼冉纭华,笑道:“说起来,冉小姐也算是我的学妹了。”
那时候冉腾霄在国外留学,冉管家也不管是抱着什么心态吧,总之把冉纭华也送去了国外读高中,直到冉腾霄回国,冉纭华也回国读起了大学。
她和徐祖淼就读同一个高中,只不过她入学的时候,徐祖淼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
“我那时候其貌不扬,难得徐小姐还记得我。”
徐祖淼捂嘴笑起来:“冉小姐可莫要妄自菲薄,那一届的留学生中,冉小姐是最优秀的,人群中一眼就让我注意到了,我还想说是哪家世族养出来的名媛,小小年纪竟有这等风采。”
冉纭华心底冷哼一声,这女人比几年前更虚伪了。
冉纭华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徐祖淼跟了出来,“小花、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喝杯咖啡?我刚回来江州,人生地不熟的,有很多地方还要你这个当地人给我当参谋呢。”
冉纭华勾了勾唇,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人点了杯咖啡,冉纭华低头刷手机。
这时咖啡店的广播里响起了“铛铛铛”的声音,一下一下,温柔而有力量。
这是木鱼声。
紧接着,是女子的低吟,伴随着轻柔的古琴声,有一种叩击心扉的震撼。
冉纭华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明镜。
这首歌她在学校听了无数遍了,这是曲飞台新专辑的主打歌,一经发售便迅速火爆全国,学校广播只要到休息时间,便翻来覆去不厌其烦的点播这首歌。
冉纭华下意识就能跟着哼起来,旋律歌词已经烂熟于心。
这首歌曲飞台摒弃了乱七八糟的西洋乐器,用了古琴琵琶横笛二胡编钟等古典乐器做伴奏,当他用那清澈的嗓音动情的吟唱,画面感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看见那皑皑高山上的冬雪、在千古的时光中,静默的流淌,不管历经多少岁月变迁,那源于灵魂深处的感动,历久弥新。
冉纭华每一次都会静静的听完,她想,曲飞台真是一个天生的歌者,他的才华在如今的乐坛,无人可以匹敌,即使一百年后,他的乐曲依旧可以流传,也许这就是经典的魅力。
一首歌唱完,对面的徐祖淼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让我想起了明镜。”
冉纭华心底轻晒,装什么呢,这种说法网上到处都是。
“说起来也有好久没见明镜了,虽然涉及她的隐私我不该问,但我自问和明镜还算是朋友,便想冒昧的问一问,明镜她……最近是不在江州吗?”
冉纭华挑眉:“你不知道吗?啊、也是这种事,小姐也没必要跟你说的,毕竟你们也没熟到那个程度,小姐她出国了,本也不是什么隐私,只是小姐喜欢低调,不欲张扬。”
“原来如此。”徐祖淼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笑道:“我跟你们冉家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呢。”
来了来了,终于憋不住了,冉纭华笑眯眯道:“哦,此话怎讲?”
“我和小花是高中校友,和你们家冉先生,是大学校友,上次在沈氏集团的年会上,突发状况,没来得及打招呼,真是遗憾呢。”
“如果有机会,还请小花帮我引荐一下,冉先生一直是我很崇拜的学长,他的事迹现在还在我们学校广为流传呢。”
“是吗,原来我们家霄爷这么厉害。”冉纭华琢磨着:“这不是简单嘛,下个月西郊马场有马术比赛,霄爷会亲临现场,不知道徐小姐马术怎么样?”
“霄爷最喜欢马术好的女子了,要是徐小姐现场来个马术表演,定能得霄爷青眼。”
徐祖淼笑了起来,“多谢告知。”
冉纭华走后,徐祖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唇角微勾。
这女人也是个滑不溜秋的,出国?骗鬼呢。
明镜到底去了哪里,徐祖淼并不关心,她要的是在江州站稳脚跟。
不管是沈家还是冉家,她都要。
那个女人偏偏和这两家关系匪浅,实在太碍眼了,她不在,正好省了除去她的功夫。
徐祖淼慢慢的喝着咖啡,她还是挺喜欢江州的,一回来,就不想走了。
下个月的马术比赛?徐祖淼微笑起来,巧了不是。
——
冉纭华哼着歌走进冉家,冉腾霄眯眼盯着她:“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冉纭华忽然凑近冉腾霄,仔细打量这张脸。
冷不丁被人近距离打量,冉腾霄迅速拉着脸,瞪了她一眼。
冉纭华眨眨眼睛:“霄爷,你知道江州有多少女人打你的主意吗?”
冉腾霄冷哼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哎、真是蓝颜祸水啊,今天还有女人旁敲侧击的让我给你拉皮条呢。”
冉腾霄俊脸彻底寒了下来:“冉纭华。”
冉纭华嘿嘿一笑:“那些天真的女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当然要成全他们喽,霄爷,您就自求多福吧哈哈。”
话落在冉腾霄暴怒之前赶紧蹿上楼了。
很快冉管家偷偷进了冉纭华的房间,正在衣帽间换衣服的冉纭华无奈的说道:“爸,您进来怎么不敲门呢。”
冉管家肃着脸走过来:“我问你,你怎么帮助外边的女人算计霄爷?你这个傻孩子,脑子里灌的都是水吗?”
冉纭华叹了口气:“我的爹啊,您比那些女人还天真,还做着让我嫁给霄爷的美梦呢,您醒醒行不行。”
冉管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门口,瞪她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不行,我跟你说,霄爷跟我是有约定的,当初我扶持他,他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你现在拿这个条件去威胁他,你觉得霄爷会答应你吗?到时候我们父女俩都会被扫地出门,您年轻时候挺聪明的,老了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冉管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怎么会不着急?以后冉家有了女主人,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这泼天的富贵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拱手于人吗?”
冉纭华拍拍自己的脸:“您看看我这姿色,能勾引得了霄爷吗?”
冉管家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我这里有药,传说是古代的宫廷秘方……。”
冉纭华气笑了:“爸,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嫁给霄爷的,我不喜欢他,他也绝对看不上我,您要是想让您女儿安安生生的活着,别被未来女主人记恨上,您就消停吧。”
冉管家走了一圈,“我跟你说,霄爷的心思我摸了个七七八八,他喜欢的是那位。”
冉纭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不可思议道:“爸,您疯了不成,胡说什么?她可是霄爷的姑姑。”
冉管家冷笑一声:“她可不是冉博文的女儿,骗得了外人,可骗不了我。”
冉纭华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霄爷知道吗?”
冉管家点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霄爷明知道她不是,却还是把她接回了冉家,给她全然的信任,这个女人早晚要毁了冉家。”
有一点他没说,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禹姜。
将会给冉家带来灭顶之灾。
这下冉纭华的脸彻底寒了下来,“爸,这样的话我希望你是最后一次说,大小姐回来冉家后,做了多少事,你都看在眼里,这次找回失踪的船员,为冉家挽回多少声誉,扪心自问,你做的到吗?冉家又有谁能做到?一帮大男人还没有一个小姑娘有能力有手段有胆色,那就只有诋毁她才能让自己心底好受些,您是我的父亲,我不该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您,但小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敬仰的人,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侮辱她,您也不行,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冉家的大小姐。”
“还有,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管家,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才是你的职责,揣度妄议主人,您是觉得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是不是?”
冉纭华可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父亲就给他留面子,不骂醒他他还会犯糊涂,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
南溪岛往东四百海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岛,面积比南溪岛要小一半,这里长着大量的椰子树,植被茂盛,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明镜在第二天中午登岛,发现这里比她想的还要好许多,非常满意。
江瑾辰抓了把土壤,“这里的土壤蕴含着丰富的磷质石灰土,适合种植农作物和热带水果。”
这要比南溪岛好许多,南溪岛因着铀矿开采后的辐射原因,土壤含毒质,不仅植被生长不了,人都不能在那里长久居住下去,因此明镜才让秋野郎寻觅一个宜居的海岛,让那些当地的百姓迁移过来。
秋野郎手中有着大量的钱财,他手下还有三百多名海匪,建设一座海岛不在话下,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这座海岛不在南下的航行线上,就连导航仪上也不会显示,真真的世外桃源了,如今没有海匪作乱了,生活在这里的人,可以说很幸福了。
明镜在晚上回到南溪岛,一上岛平平就急急的扑了过来,“姐姐,阿婆、血血……。”她一急起来说话就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明镜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别急,你现在带我去找她。”
平平拉着她跑起来,很快来到明镜曾经到过的窗户上挂贝壳风铃的那个小房子前。
屋子里传出女子剧烈的咳嗽声。
明镜走进去,看到了那张简易的木板床上躺着的女人,床前的地上有一滩血,触目惊心。
“婆婆。”平平扑过去。
女子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愣怔。
那天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瞧见她的面容,如今近距离,那张脸,竟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颤了起来。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抱歉,还是惊扰您了。”
她说的是汉语,已经听不出任何口音。
少女的那双慧眼静静的盯着她,似乎自己的所有伪装在那双眼睛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能不能容许我洗一洗脸。”
没等明镜回答,女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角落里,拿起挂在树枝搭成的架子上的毛巾,沾了水,一点一点的擦着脸,然后脖子,手臂。
再面对明镜的时候,已是换了一张苍白的脸。
细眉杏眼,很秀气的容貌,肤色白皙,却透着一种病态般的苍白。
明镜看着面前的人,心底叹息了一声。
而对面的人也在细细的打量她,那双沧桑的眼眸里仿佛瞬息间经历了沧海桑田,沉默了半晌,她忽然开口:“冒昧问一下,您今年多大?”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唐突,但是……。”女子的眼神染了一抹哀愁,仿佛在回忆什么。
“十八岁。”对面的少女回答。
“十八吗?”女子喃喃着,苦涩的摇了摇头。
她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觉得是那个孩子呢。
下一刻,少女抓住她的手腕,手指落在她的脉搏上。
“别动,我替你号一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