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兼济“哦”了一声,仍然低着着看桌子上的地图,考虑着明天的兵力布置。刚好种世衡此时从面走进来,听到了禀报,心里一动,走到刘兼济身边低声道:“都指,抓住的是窦给维吉的长子,是他的长子!”
刘兼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种世衡,愣了一会,才转身问前来报信的亲兵:“你再说一遍,抓到的是什么人?”
“都指,擒获的是贼酋窦维吉的长子。据审问,窦维吉对这个儿子极其在意。”
刘兼济猛地一拍手掌:“岂止是在意,这是他家里惟一成器的,万顷良田一独苗!”
攻城之前,桑怿军中的机宜司早已把对方的将领一切都探得清楚,窦维吉的家族,在党项的身份无一遗漏。前线的几位主将,都知道窦维吉把家族的未来都寄托在这个大儿子身上。主持战事的桑怿一再吩咐各军,尽量活捉这个窦大郎,作为筹码,城破之后让窦维吉吩咐后边的几个要地不要死守。却没想到城没破,人却已经抓住了。
刚才刘兼济的心思全都在明日之战上,亲兵禀报了什么其实并没有听清。得了这个消息,忙让报信的亲兵把整个过程又说了一遍,又拿过刘沪的信细看。
问得详细,刘兼济吩咐亲兵下去休息,与种世衡两人商量。
种世衡道:“此事非同小可,做得好了,说不定西寿城因此而下!为今之计,当先派人知会其他两军,再派得力人手,把窦大郎几个人押到我们军中。”
刘兼济点了点头:“不错,具体如何措置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关键先把人押回来。”
这一带的山都是低缓丘陵,并不能阻止人员往来,西寿城守住大道,阻断的只是大军行进的道路。此时宋军已经把城外的番军一扫而空,完全掌控了战场,绕过城去的道路是畅通的。当下刘兼济派了一个指挥使,带了三百多骑兵,连夜绕到城后押窦大郎。
派出人去,刘兼济又派人去请桑怿和曹克明几个主将,商量如何利用这个便利。
诸般安排完毕,刘兼济和种世衡也不商量战事了,吩咐在帅帐摆下酒筵,等候其他几位主将到来。城中窦维吉早无战心,现在只是死撑,有了他的儿子,这仗就没什么好打。
明月东升,一片清光扫在山里,寒风中显得格外清冷。整片大山死寂一片,惟有西寿城前灯火点点,点缀出连绵二三十里的宋军大营。
桑怿和明镐安排了营中军务,等到右翼的曹克明来,一起骑马前往刘兼济军中。走在夜色中,看着死气沉沉的西寿城,桑怿对曹克明道:“城里的番贼早无斗志,攻破这城只在旦夕之间。只是军情如火,对我们来说现在最宝贵的便是时间。都护一直担心镇戎军那里挡不住昊贼出天都山,让他溜到韦州去,以后的战事又要多费手脚。如果我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这里,再破萧关,就阻住了昊贼前往韦州的大道,这仗就胜一半了。”
曹克明点了点头:“几番与番贼作战,两军正面对敌,其实就是一日两日间,两军严阵以待几个月的战事还没有过。我们这里早一天破城,战事可能就是另一番天地。”
张昇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此次天都山之战,高大全和张亢部为正,我们为奇。他们那里逼死了昊贼,胜势已定,至于如何胜,就只看我们了。”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连绵的军营,到了刘兼济军中。本来按照最初的安排,是刘兼济部配合高大全攻南线。后来因为高大全那里遇到了激烈的抵抗,进展缓慢,便改为了离得最远的张亢部去配合他,提前集结的刘兼济部来了西寿监军司。却没想到这一不经意的改变,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