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文试着问道:“省主,要不要给徐龙图去一封书,暂时把棉布的交易压一压。他本是我们三司的盐铁副使,理解我们的难处——”
“马已经跑起来,撒了欢了,现在勒缰绳来不了。”陈执中抬起头,看着三人。“当今之计,是把历年积压的绢帛赶紧抛售出去。只要内库和外库不再积压,绢价还是会慢慢涨上去的。这次主要是我们措手不及,绢价不会一直跌下去,切不可乱了阵脚。尤其是行文各种,不要因为一时绢价下跌,就砍伐桑树,违者严惩!”
三人见陈执中表情严肃,急忙应诺。
棉布打压的其实还是麻布的市场,绢绸之类受到的影响应该不大。这次受到冲击,主要是棉布的大量上市,导致绢帛硬通货的地位动摇,历年积攒下来的绢帛恐慌性的向市场抛售。其实想一想,连皇宫都向外低价抛售了,一般人家可想而知。
陈执中对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所以现在最紧急的,是处理历年库存。
王举正低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又想了想,道:“天下间人户就那么多,就是把价钱降下来,那么多绢帛又卖给谁去?特别是绢价不稳,不能当钱用的时候,这事更加难办。”
“中原地区不好卖,卖给蛮夷吧,在他们那里绢帛是金贵东西。我听王彬讲,高丽那里最一般的绢,也要十两银子一匹,绢跟银等价呢。”
王博文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事情急切之间做不来,得从容规划。”
“我刚才说了,以后沿边市马,尽量少用茶,多用绢。还有,我已经奏举王彬出知密州,同时在密州板桥镇设市舶司,由他提举,开辟高丽和日本商路。范雍、范讽和庞籍也联名上奏,希望在广南西路设一市舶司,通南洋商路,也已经同意了。他们那里本就向南洋卖白糖,有人也有路子,能够卖不少,趁年前赶紧运过去。”
自晚唐广州被毁,中国下南洋的商路便就急剧萎缩,一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什么动力再去开拓。后世说的“海上丝绸之路”,要到南宋偏安才发展起来。南洋商路通印度和欧洲,那里有广阔的丝绸市场,商路一旦畅通,就不用为绢帛卖给谁发愁了。
又讨论了一会积压的绢帛,几个人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向国外倾销一条路。中原农民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市场确实不容易扩大。
最后,陈执中对王博文道:“现在最难办的,还是河南府那里的飞票。你抽时间到河南府一趟,跟徐龙图和王伯庸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在我想来,最好是把京西路的钱庄推到全国去,都在钱庄走账,也就无所谓缺铜钱了。当然,这事情要征求他们,特别是徐龙图的意见。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看徐龙图怎么说。”
王博文应诺,又问道:“用什么名义去?总不好说是为了飞票吧。”
“就用拜祭皇陵的名头吧。我去跟官家和中书说,应该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