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芳向身边的两个兵士点头示意,知道自己找到了地方。怪不得这里过不了几天就要几只孟州猪,原来是招呼赌客的。
这些赌客捧着大把银钱过来,早晚全进开赌场的人的腰包。得了钱,赌场主人当然不介意给赌客们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安了他们的心,还让他们记着恩情。
在黑夜里呆了一会,就闻见开着的窗子里有猪肉的香味传来,鲁芳和两个兵士吸了吸鼻子,都在心里乱骂。若是没有这些烂事,自己带了猪回去,这个时候也吃上香嫩的孟州猪肉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在屋外喝风只能闻香味。
里面又传来交杯换盏的声音,对肉的赞叹声,让外面的鲁芳三人饱受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反正对在屋外面喝风的鲁芳三人来说,时间过得特别地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喧哗,越来越近。
“来了!来了!”一个兵士兴奋地低声叫道。
鲁芳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响。
此时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只有微弱的星光,来人又没有打灯笼,黑夜里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光,就连走路也习惯了走夜路。
两宋赌风极盛,但对于直接用财物金钱赌博抓得又严,乡间几个闲汉偶尔赌一赌也就罢了,真要搞得大了,坐地开起赌场,便就只能到这旷野荒僻的地方来。
真正的有钱人,自然有他们的地方,在城外建一处专门的别业,来往的都是相熟的员外,也不怕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而这些乡间的孤魂野鬼,没那个实力自然也就没那个派头,偏偏官府抓的就是他们,只能做贼一样。
这种事情古今都一样,真搞大了也没人管得了,小了又不值得管,被死死盯住的就是这些不上不下的。当然,实际上也是这些人危害最大。
蒋大郎与童七郎并排走在前边,小声道:“七哥,彭节级说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能随便过来,今晚必然玩得大,你可要心里有底。”
童七郎沉声道:“我心里有数,做事自然有分寸,你放宽心。”
知道蒋大郎说这话只是给他自己找个台阶,免得到时输了钱面子上不好看,童七郎也不与他废话。他与蒋家既合作又斗争,这都多少年了。
之所以到河阴县来开窖烧瓷,一个是他在修武县得罪了人,待不下去了,再一个是这里地方荒僻,可以做一些别人不能做的事情。童七郎最大的财源,不是烧正经瓷器赚钱,而是烧正常不该烧造的,比如开封府徐平家“清风徐来”酒所用的酒瓶。
徐平按前世的经验,自家的酒所用的瓶都是在汝州找了专门的窖口烧造的,但开封城里冒充他家的假酒还是不少。瓶子从哪里来?绝大多数就是出自童七郎这里。
正是因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童七郎才忍了蒋大有,两家这么多年安然无事。不然凭着他手下一百多个窖工,都是壮年汉子,又都心齐,蒋大有一个土财主凭什么吃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