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奉晓是靠近占城的爱州人,生具勇力,被李公蕴招揽从军后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尤其是李佛玛登位时平定“三王之乱”,他率先带着禁军表态拥护李佛玛,并手刃武德王,从此走上人生颠峰。
高大全有的就是力气,听说了交趾军中有这么个人物,一直有心两人比试一下,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徐平在山上观察着战况,对桑怿道:“交趾军阵已乱,日头西斜,看来今日胜负已分。这个黎奉晓敢打敢杀,不过想来也没勇气挑灯夜战。”
桑怿道:“怎么,要停战了?现在我们正占上风,何不乘此机会,重重教训交趾人一番,让他们知道自己斤两!”
“这样打下去,就是以我之短攻敌之长了,不智!我们在谷里布置的强弩石砲,双方一旦混战到一起就没了作用,还是拉开的好。”
双方混战,刀枪相见,血肉横飞,看起来是让人血脉偾张,但实际上双方都很难取得压倒性的战果。冷兵器的战争,一进入近身互搏的阶段,就到了比勇气的时候,只有把对方击溃了才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
高大全带的骑兵不过两千多人,本来起的就是骚扰作用,这点人马是不可能击溃交趾大军的,这些交趾精锐没那么脆弱。
随着徐平的军令,韩道成再次出击,这次既不是虚晃一枪,也不是帮着高大全向交趾人冲杀,而只是把他的人马接应出来。
黎奉晓看看天空的太阳,又看看远去的宋军骑兵,再看看旁边依然箭矢纷飞石弹如雨的土墙,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传令撤军。
今天虽然白白丢掉了两千多条人命,一无所获,黎奉晓却并不灰心。只要知道了宋军的布置,总会想出应对的办法。自己数万精兵,怎么可能被几千宋军厢军挡住。只有陈常吉那种脑子不会转弯的,才会向着州城直冲,中了宋军圈套,把一万多人一天就葬送干净。
山顶上,徐平看着交趾军队缓缓退向谷口,对桑怿道:“今天一战,我们和交趾算是都知道了对方的手段。交趾人回去必然会想办法,我估计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地进攻土墙,只要占一段土墙,他们就把局面扳回来了。”
桑怿笑道:“说破天去,交趾人也只有三四万人,今天双方都是互相试探,未出全力。等到明天,如果交趾人还像今天这样来攻,就不会让他们像今天这样轻松了。我带着厢军与骑兵一起杀他侧翼,拼个死活!”
徐平看着山南边的交趾境内,叹了口气:“没错,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下去。三月中了,雨季马上就到,还有一些甘蔗要收,还有新开的地要种,不能把人力全都耗在这里。”
此时交趾军队后军刚刚退出谷口,中军正顶着山顶上投下来的石弹慢慢向谷外撤退,前军与谷中的宋军也脱离接触。
“鲁芳!”徐平看了情况,转身高喊。
鲁芳从旁边跑过来,高声应诺。
徐平沉声道:“交趾人将退未退,正是时候。你立即带定好的一千人冲下山去,把火药埋在他们建的土墙下面,炸了土墙!”
鲁芳领命,转身去了。
徐平早就命鲁芳准备好了人手,火药也准备好,要把下面的土墙炸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此时交趾军队撤退,正是军令不行,最乱的时候,用小半个时辰埋好火药,他们还反应不过来。